飄天文學 > 我要做皇帝 >第一千五百零四節 接班(2)
    這還不夠,法家還把手伸進了軍隊,漢室將軍校尉司馬等高級將官裏,法家或者傾向法家的佔據了一半以上!

    現在,就連武苑也落入了法家的程不識手裏。

    法家的氣勢可謂是攀升到了極點。

    盛極必衰,這是物之自然,事物展的客觀規律。

    可以預見,在這盛世之後,法家必將迎來一波低潮期。

    所以,劉徹得爲法家做點準備了。

    “朕已經決定了,讓廷尉卿轉任少府卿!”劉徹對晁錯交底,說道:“廷尉趙禹,朕很看好,有意將他培養爲未來的三公!”

    廷尉趙禹,在廷尉任上的政績,可以說是在漢室歷代廷尉之中,都是佼佼者。

    更關鍵的是,趙禹還不貪不拿,不徇私,不枉法。

    始終忠誠於法律,忠誠於國家。

    這樣的人,在當今這樣的時代,實在太少了!

    但趙禹有個致命缺點——他經濟不行!

    自出仕以來,他就一直是司法官,一直在與刑名打交道,缺乏基層履歷,也缺乏具體的財政管理經驗和經濟意識。

    這樣的人,繼續當他的廷尉,做他的紀委書記,當然是合格的。

    但想更進一步,卻是難於上青天。

    以劉徹制定的漢室遊戲規則,廷尉趙禹在廷尉職務上做了這麼多年,必須換位了。

    而除了少府之外,其他任何職務,對於他來說,都已經失去了鍛鍊價值。

    唯有少府這個位置,適合他。

    他也必須去少府這個情況複雜,各種勢力相互交匯的職務上鍛鍊自己。

    更重要的是——劉徹希望,在少府卿的位置上,能夠讓趙禹意識到,未來是技術和工程師的時代。

    簡單的來說,劉徹打算拉一次皮條。

    讓法家和墨家相一次親。

    能不能成,就要看雙方對彼此的看法和互相之間的認知了。

    “廷尉卿,朕則決定,讓汲黯去擔任……”劉徹笑眯眯的說道,這纔是劉徹真正的安排給法家摻沙子和施加壓力的人事任命。

    汲黯,在過去十年,一直就是劉徹的影子和代表他意志的大祕。

    他在蘭臺的工作,也是有目共睹的。

    汲黯優點,不需要在去贅述了。

    但缺點,卻有不少。

    先,視野太狹窄了!

    作爲劉徹的親信和絕對心腹,他在宮廷和蘭臺待的時間太長。

    換句話說,就是嚴重脫離現實。

    他的眼睛裏,只有皇宮的花團錦簇以及那些各地的盛世報告和各種誇張數據。

    他根本就看不到如今社會存在的問題和頑疾。

    這樣一個人,若是最終走上高位,那麼,他肯定要出問題,而且是大問題!

    反正,劉徹翻遍歷史,也找不出一個含着金鑰匙出生,生活在溫室和紙醉金迷的上層社會,看不到社會問題的清貴士大夫在登上高位後,能有什麼亮眼表現的?

    基本上,這種人能不製造問題,就已經是阿彌陀佛了。

    但汲黯的地位,也決定了,他不可能再下放到基層去了。

    他已經是九卿了,再下放,除非是放到河南郡或者安東都護府去。

    不然就是侮辱他了。

    在漢室,這樣的舉動,很可能會讓一個心高氣傲的年輕人,選擇直接自殺。

    而汲黯的另外一個問題,則在於,他太過於自信了。

    自信這種事情,當他是劉徹的祕書兼任文案時,是優點,但要獨當一面就是缺點了。

    就像顏異吧,在劉徹身邊時,真是千好萬好。

    然而,一朝下放,就錯漏百出。

    所以呢,劉徹已經決定,讓顏異回來,繼續幹他的尚書郎了。

    而將汲黯調任廷尉卿這個舉動,則毫無疑問的向所有法家大臣昭示了一個真理——這個世界,能殺豬的,可不止你張屠夫。

    法家應該牢記,在十幾年前,在太宗時代,執掌司法大權,掌握法律真理的是黃老派的那一批傑出政治家。

    廷尉張敞,廷尉張釋之,御史大夫馮敬,御史大夫申屠嘉,御史大夫張相如……

    這些人,可曾經星光璀璨,遮蔽了整整一個時代。

    他們在任時,表現絲毫不遜色於今日的法家。

    黃老派統治下的法律秩序,也並不比法家統治下的法律秩序差。

    他們也曾經神聖而威嚴的捍衛着法律,並且不惜與君權正面交鋒!

    法家,不要以爲人家現在衰落了,就看不起人家。

    人家可還沒有死透呢!

    在事實上來說,在中國的諸子百家之中,除了法家,最適合出任司法官的就是黃老派了。

    他們並不比法家差。

    甚至對法律的尊嚴的維護決心上,要強於法家。

    至少,法家不可能出一個張釋之,當面告訴皇帝:法如是足也!

    法家只會恭恭敬敬的膜拜君權,說道:唯陛下聖裁!

    黃老派政治家和法家政治家,在法律上代表着兩個極端。

    一個嚴格執法,以法律爲準繩,皇帝犯法,也敢噴。

    而另外一個,一切以君權和上命爲準繩。

    皇帝說好,就是好!

    從這個角度來說,其實,任命一個黃老派出身的廷尉,比任命一個法家的廷尉要更好。

    不過呢,這也要看時機。

    你像前幾年吧,劉徹玩平律和商稅改革,那個時候廷尉要是黃老派的人,那就慘了。

    對方十之**,大約要犟上了。

    皇帝不把他懟服,他大約是不肯撒手的。

    哪像法家這樣好對付?

    皇帝開口了,那就是金口玉言,是天條,哪怕自己不理解,也必定要執行。

    而現在,漢室將進入一個平穩期和消化期。

    以消化和適應新的時代,這個時候,當然要上一個堅持原則,敢於跟皇帝懟的黃老派廷尉。

    當然了——這也是汲黯,與劉徹有默契,即使有問題,也可以溝通。

    換一個人,劉徹大約也不會如此果斷了。

    “那尚書令,陛下屬意何人?”晁錯卻是果斷的聽出了劉徹話外意猶未盡的東西,連忙問道。

    劉徹聽了,很滿意!

    這正是他所需要的丞相的嗅覺!

    連這個問題都不能想到的丞相,要他何用?

    劉徹要找的可是一個能爲他分擔壓力和大部分具體事務的丞相,一頭任勞任怨,同時可以快解決大量問題的老黃牛,而不是一個指哪打哪,甚至一動不動的橡皮擦。

    一個張歐這樣的丞相已經很噁心了,再來一個,劉徹就要崩潰了!

    劉徹於是滿意的笑道:“大農丞商容,將爲尚書令!”

    商容,劉徹已經培養他差不多九年了。

    這九年裏,劉徹親眼見證了他從青澀成長到現在。

    如今,是時候讓這位農家天才走上屬於他的舞臺了。

    至此,新一屆的大漢三公九卿的格局,也開始成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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