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現在是最後的機會了。
假如現在不去做,那麼,將來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若劉徹沒記錯的話,自武帝之後,大河的名字就變成黃河了。
一石水中七鬥沙。
而治河的關鍵,就在於其上游,特別是河套地區和隴右、北地這一段,只要能確保這上游水土的穩定,控制河水的含沙量。
那麼,大河就依舊是那條大河。
縱使偶爾調皮,也不會造成太多問題。
“那就以此數郡爲涼州刺史部吧……”劉徹拍板道:“將軍對於涼州刺史,可有推薦人選?”
州部制度,早在元德六年之時就已經定下來了。
州的最高長官爲刺史,爲中兩千石,享有君前直奏,巡視轄區郡縣,握有彈劾不法、糾核不當的大權。
且刺史還有直接處理轄區內民政的權力。
路見不平,可以拔刀相助。
但,與後世的省長、省委書記相比,州刺史還是有些不如。
譬如,刺史本人和州部衙門本身,並不能直接干涉地方行政,它只能在地方上出了問題,或者現問題時才能參與進去。
這是爲了給郡守縣令們留點面子,同時也是爲了防止出現太大的動盪的考慮。
畢竟,貿然在郡守這樣的封疆大吏腦袋上安個上級,很容易造成郡守威權不足,而地方豪強膨脹的結果。
義縱,自然深知此事的敏感,所以,他俯拜道:“啓奏陛下,臣以爲,事關重大,陛下當召開廷議以公決之……”
劉徹聞言,不無不可的點點頭。
州刺史這樣的重要位置,自然是要放在廷議上討論的。
但,其實義縱要有合適人選,劉徹其實也會採納。
因爲,義縱的眼光,至少在現在來說,是無敵的。
這些年,他舉薦的官員,都是在水準線之上,甚至有好幾個非常優秀的人才。
不過,既然義縱不願意沾染這事,劉徹也就沒有多說了。
“那另外一州,就以幷州爲名吧……”劉徹想了想,就說道。
這樣,歷史再次徹底改變。
朔方刺史部消失了,涼州和幷州則向西移動了一格。
且刺史部再非是一個直行的機構,而變成了一個根據地理和習俗以及環境相符的行政單位。
更科學,也更合理。
將這個事情放到一邊,劉徹對義縱道:“朕聽說,將軍與其他同僚,最近在商討一個作戰計劃?”
“回稟陛下,確有此事……”義縱立刻就將他的整個計劃和盤托出,講了一遍。
“臣是從郅將軍的想法得到的靈感……”
“孫子兵法曰:忘戰必危,且,居延澤,古之流沙也,帝顓頊傳道之地,先王道場,安能託於夷狄之手?”
“嗯……”劉徹聽完,笑了笑。
今天的帝國將軍們,完全覺醒了一種名爲‘自古以來……’的神聖天賦。
而且,使用靈活,頗爲熟練。
怕是匈奴人當面在此,恐怕也要啞口無言,爲對方的道理而折服。
在強權面前,弱者除了打落牙齒合血吞之外,其實並無其他做法。
不過……
“將軍如何可以控制戰爭規模?”劉徹笑着問道:“居延澤,西匈奴之命脈也,一如戰國時,秦趙上黨之爭,一旦王師進軍居延澤,西匈奴必以死相博!”
“屆時,戰事規模,恐將無法控制……”
“西匈奴甚至可能與北匈奴和解……”
“將軍屆時,何以應對?”
這一個個問題砸下來,義縱有些啞口。
但他不能放棄這個提議,也無法放棄這個提議。
因爲,倘若他要維繫住義氏外戚集團的局面,就必須給下面的人帶來利益和好處。
不然的話,下面的人一看,大佬靠不住,自然會做鳥獸散。
而他無法放棄今天好不容易成型的義氏外戚集團。
這不是爲了他自己,而是爲了他的外甥。
義縱這輩子,什麼都沒有遺憾了。
他唯一的願望,也就剩下了傾盡一切,爲皇長子保駕護航。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義縱拜道:“陛下聖明,王師若出居延澤,西匈奴必定會以死相博!”
這是幾乎不需要思考的問題。
西匈奴小政權,爲了苟延殘喘,幾乎已經退讓到了極點了。
連合黎山這樣的命門,也交給了漢室,作爲質押物。
而能維繫他最後的存在的戰略要地,就剩下了居延澤。
居延澤若失,西匈奴旦夕可滅。
但……
“然,西匈奴不過跳樑小醜罷了,彼若敢傾巢而來,則必定覆滅!”義縱說道:“控有合黎山,王師已立不敗之地!”
“且,只要王師把握好度,不過居延澤,始終讓其握有保障其安全的部分要地,臣以爲西匈奴必不敢與北匈奴媾和……”
這倒也是事實。
西匈奴現在的主子且渠且雕難和他的貴族們,真的敢去跟北匈奴的親戚們言歸於好嗎?
劉徹是不信的。
量他們也沒有那個膽子。
因爲,且渠且雕難和他的人,做的事情可是背叛,而且是**裸的背叛!
最最關鍵的一點是——他們現在手裏可是拿着於單這個招牌。
於單是軍臣唯一的兒子,更是匈奴帝國合法的繼承人。
倘若兩者媾和,於單和句犁湖,誰來做單于?
而且,且渠且雕難或者其他任何人,都不敢殺於單再媾和,那與找死沒有差別!
你覺得,匈奴人會接受一羣先背叛了自己,捅了一刀子,然後再弒主的叛徒嗎?
要知道,現在北匈奴,可是在進行着轟轟烈烈的漢化運動。
忠孝的概念,也已經開始漸漸深入人心。
是以,且渠且雕難哪怕是投降漢室,也比投奔北匈奴好。
“既是如此,那朕倒不是不能答應……”劉徹道:“不過,將軍得先幫朕做一件事情……”
義縱聞言,大喜過望,連忙拜道:“請陛下吩咐……臣必誓死而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