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港口,氣勢恢宏,規模龐大,僅僅是港口城市之中,常住人口就已經超過五萬。
至於港口本身,更是常年停泊了數百艘各色船舶。
有時候,巡弋於外海的樓船艦隊,也會入港修整,遮天蔽日的風帆,吸引了所有好奇的目光。
站在一艘怪物一般的鉅艦艦首,陳嬌撫摸着這艘鉅艦的舷木,內心之中充滿了激動。
腳下這艘鉅艦,是仁川船廠,在福船和樓船的基礎,根據海洋遠航需求,重新改進和設計的超級艦船。
全艦身長超過三十丈,寬達六丈,用最好的深山巨木爲龍骨。
主要動力,就是三面巨大的硬布風帆,在順風時,速度極快。
而艦體本身也運用了多種抗風浪以及平衡設計,更增加了水密艙,以穩定艦身,是目前大漢帝國最適合在海洋航行的艦船!
除此之外,此艦還是第一艘,完全爲了捕鯨而設計的艦船。
船上,甚至配備了提煉鯨魚油脂的坩爐,寬達的甲板,更是足以肢解大部分的鯨魚。
最重要的是,強大的絞盤,可以讓水手,能夠將捕殺的鯨魚拖到甲板上。
這艘鉅艦的出現,意味着,捕鯨艦隊,可以遠離母港,深入大洋,尋獵鯨羣。
這很重要!
比較,元海的鯨羣,總會被捕殺乾淨的一天。
哪怕是現在,其實很多時候,陳嬌的捕鯨船隊,也不是每次出海,也都能有所收穫。
這倒不是,元海鯨魚資源開始枯竭。
而是,懷孕的母鯨和哺乳期的幼鯨以及帶幼鯨的母鯨,全部都是禁止捕殺的。
這不僅僅是法律的規定,也是漁民們自發的行動。
上天有好生之德。
湯武網開三面,澤及鳥獸。
當今天下,一個人可以殺人越貨、無惡不作,但沒有人敢踐踏先王的教誨。
所以,陳嬌迫切的需要找到一個新的豐富的鯨羣資源。
而這艘名爲夸父的捕鯨船,則完全能夠滿足他的希冀。
此船的續航能力,極爲驚人,下水試航後,足足跑了上千裏,甚至去了倭奴列島南方的一個小島,給流放在那裏的廢王劉榮送了點補給品。
期間,無論是狂風暴雨,還是巨浪,都無法讓這艘鉅艦受傷。
“有此鉅艦,足可遠赴數千裏之外!”陳嬌得意洋洋的想着。
然後,他就看向了港口岸邊,前來觀禮的貴族官僚和藩國使者。
今天是夸父艦的入役儀式,陳嬌特意邀請了整個安東地區的所有有頭有臉的人物。
很多人都很給面子,親自前來觀禮。
即使是朝鮮君和安東都護府都督,也都派來了代表。
這讓陳嬌特別有面子!
“哼,陳須不就打了個勝仗嗎?左右不過是欺負夷狄罷了……”陳嬌低聲冷哼着,內心有些不是滋味。
陳須的風光和豪氣,讓他羨慕嫉妒恨。
但偏偏又發作不得。
沒辦法,陳須的戰功,再怎麼貶低和無視,也是實實在在的。
坊間如今已經有傳聞了,大家都在說:當今聖王在位,故深澤左右,使頑石成寶。故有東成威,故有新化興,故有堂邑奮。
這些人,就是天子聖德感召之下從頑石變成寶玉的例子啊!
這讓陳嬌聽着,哪能舒服?
感情,勞資連頑石都不是了!
我去年買了個表!
所以,他處心積慮的將這夸父艦入役搞得如此隆重,甚至,不惜浪費大量人力物力,予以宣揚。
就是要告訴天下人——臣隆慮候嬌,比之仲兄,更爲優秀!
更是要明確將此事,告知天子:臣比臣兄,更加忠心王事!陛下看到了沒?臣連軍功也不要了,專心致志爲了您的扶桑夢而努力呢!
“司馬先生來了沒有?”陳嬌扭頭對着身側一人問道。
“回稟君候,按您的吩咐,犬子已經知會了司馬先生……”這人面帶微笑,低聲答道:“司馬先生應該已經到了……”
“等先生來了,立刻請到艦上,與我一敘……”陳嬌吩咐着。
“諾!”那人立刻拜道,但心裏面卻有些奇怪。
長安城每年來安東的遊學之士,以百計,其中兩千石子弟、列侯子侄甚至外戚數不勝數。也沒見有人能讓隆慮候如此慎重和忌憚。
這司馬遷,不過是一太史令之子,何德何能?
但他哪裏知道,司馬遷不僅僅是太史令之子。
在陳嬌眼裏,這司馬遷最重要的身份,就是司馬季主的關門弟子。
這層身份太了不得了!
作爲當世日者,司馬季主名滿天下之時,陳嬌連受精卵都不是。
甚至陳嬌的父母,也不是!
這個大學者的影響力,不僅僅是在學術界,更深入鄉間閭里,是天下人心目中的神算子。
哪怕當今天子,對於這位日者,也是敬而重之,命爲兩千石《易經》博士,託以《天官書》編纂之責。
一旦書成,則司馬季主立刻可以榮升爲先秦諸子一樣的大能,影響萬古。
更何況……
司馬遷本身就很特殊……
陳嬌可不會忘記,當年他在長安時,某次入宮,在石渠閣附近見到了正在天子身邊讀書的司馬遷。
當時的司馬遷,還是一個扎着總角辮的幼童。
陳嬌很奇怪,就問了一句。
結果天子告訴他:此朕將來的太史公,吾漢家之董狐也。
評價之高,讓陳嬌立刻就記住了那個幼童的名字。
試問,這樣一個背景深厚,家聲強大,而且被天子所關注和垂青的年輕人,來到安東,他陳嬌能不關心嗎?
………………………………
半個時辰後,司馬遷與小夥伴們,在陳嬌的門客的盛情邀請下,登上了這艘鉅艦。
雖然,此艦沒有文賀說的那麼誇張。
但卻也是司馬遷和其他多數人,這輩子所見過的最大的艦船了。
巨大的桅杆,龐大的艦身以及那讓人望而生畏的風帆,讓衆人好奇不已,在甲板上走來走去,四處撫摸。
“此船恐怕光是造價,就是千萬了……”司馬遷看着腳下的甲板,感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