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對手毫無警惕，那麼直接就能拖入幻境之中；要是警惕心高，那麼就需要尋找破綻。
而關山……在工蜂六看來就屬於前者。
只是剛下了一個餌，立刻就跳進去陷阱裏的傻子。
工蜂六好整以暇地從廠房辦公室內走了出來。
在路燈的光芒下，空蕩蕩的廠房顯得格外陰森，相比於其他區域正在進行的激烈戰鬥，這一片簡直安靜極了。
工蜂六出於自負，並沒有讓其他的低級異能者過來駐守，而且他的能力是精神類，範圍很大，非常容易造成誤傷。
讓那些廢物過來也只能一個個變成木樁，還不如他自己動手。
“嘖嘖。”
工蜂六看着呆愣在原地的關山，從容地繞着後者踱步，嘲諷地道：“在對講機裏不是很勇嗎？還說什麼‘額外收穫’，說的這麼輕鬆，我還真以爲會是什麼強敵。”
結果還不是輕易就被幻境困住。
果然，所有肉體系的異能者，對上精神系的能力，就一定會處於弱勢。
工蜂六伸出手本想將關山手裏的槍拿走，但看到上面的血跡和污穢時，忍不住皺了皺眉。
工蜂六有點潔癖發作，最後還是拿出自己的槍，打開保險，對準了關山的頭。
他道：“今天你唯一的額外收穫，就是爲自己的自以爲是付出死亡的代價。”
工蜂六正欲扣下扳機，心中忽然警覺，轉頭便看見了追來的高葉。
少女躍到鐵絲網上，手按在了腰間的長刀刀柄上，冷聲道：“你才需要爲自己的所作所爲付出代價！”
她心中有些焦急，因爲心理師的囑咐，她沒有離關山太近，卻沒想到後者直接就落入了工蜂六的幻境之中。
工蜂六挑了挑眉，直接把槍抵在了關山太陽穴上：“哦？你真的要動手嗎？”
他吹了聲口哨：“還是說，你想試試看，十步之外，是刀快，還是槍快？”
高葉臉色不變，咔地推出了一截刀身：“自然是你的人頭落地更快。”
工蜂六哈哈一笑：“這話你自己信嗎？要是你真有把握，剛纔就已經出刀了！”
他臉上帶着惡劣的表情：“你還在和我周旋，就說明你在猶豫。”
高葉心中一沉，臉上卻不露分毫，道：“你大可以開槍，然後我殺了你，一命換一命，我替他報仇。”
她其實是有把握在這個距離下做到刀比槍快的。
確切來說，是比對手扣下扳機的速度更快！
但現在，她需要準確判斷出對方扣下扳機的時機，最好的辦法，就是騙對方主動開槍。
“哦？”工蜂六繼續道：“你覺得我作爲一個亡命之徒，會更惜命，還是會更想看到一個想要拯救別人的人……露出絕望後悔的表情？”
他嘲弄地看着高葉，然後低聲道：“你是不是很緊張？”
高葉沒有回答。
工蜂六卻勾起嘴角：“你遇見過一樣的情況吧？”
高葉心中忽然回憶……她愣住，然後暗道不妙，不好！他發動能力了！
——
關山看着面前的一切。
客廳、茶几、電視、女孩……氛圍很溫馨，也很曖昧。
外賣剛拆開不久，熱騰騰地冒着白霧，冰可樂上的凝結的水珠滑下來，電視機里正好在放百變小櫻的封印畫面。
女孩站在茶几前搗鼓着外賣，臉頰紅紅的，穿着輕薄的睡裙，一邊肩帶滑落，隱約可以看見胸前的白皙溝壑。
沈丁花疑惑地擡頭看向他，自然地問道：“小山，你怎麼還沒睡啊？”
這氣氛，並不是他們平時相處時那種好像隔了點什麼的樣子，反而更像是已經交往確定關係的男女朋友。
女朋友正在看電視喫宵夜，男朋友中途醒來下樓過來抓到她偷喫。
本來應該是這樣的情形纔對。
但是……
關山擡起頭，天花板的位置上什麼也沒有，望不到底的黑暗吞噬一切，還能在邊緣看見蠕動腐爛的人皮牆的一部分。
就好像是建模的時候貼圖顯示錯誤，沒建好的場景和另外一個場景疊在了一起。
“遊戲BUG？”
關山無語地看着這詭異的畫面，確信自己應該是已經遭遇了第二個精英怪。
他手裏甚至還拿着槍，渾身上下一片狼藉，和這個房間格格不入。
“劇情裏說的遇到第二條岔路時要‘放下記憶’……所以面前的小沈同志其實是假的？是那個怪幻化出了我記憶中沈丁花的樣子，來騙我？”
關山看着面前的沈丁花，有些猶豫。
雖然知道這是假的，但感覺卻無比真實，甚至是美好得令人嚮往。
假如有一天，他和沈丁花交往、同居甚至於……結婚，應該就是這樣的畫面吧？
沈丁花眨了眨眼睛：“小山？你怎麼了？看着我做什麼？”
她走過來，握住了關山的手，女孩的手掌觸感柔軟而溫暖，纖細的手指劃過手背，帶着一絲癢意。
俗話說溫香軟玉，不外如是。
沈丁花看着他手上沾着的血跡，抽了兩張紙巾幫他擦拭，嘟囔着埋怨道：“這是去哪裏了啊，怎麼弄得這麼髒？”
關山一愣，搖搖頭：“沒去哪裏……只是在玩一場遊戲，這都是怪的血，不是我的。”
真的要……開槍嗎？
關山越發遲疑，他怎麼越來越感覺，面前的沈丁花是真的？
直覺與認識之間的衝突，讓他無法拿起槍。
沈丁花幫他擦完了手，又去擦臉，仔細認真地擦得乾乾淨淨，凝視着他遲疑的眼睛，忽然狡黠地笑道：“小山，你是不是在想……”
她的語調輕柔，像是情人之間的甜言蜜語：“該怎麼殺了我？”
關山驚愕地張了張嘴：“我……”
沈丁花道：“沒關係哦，小山想怎麼對我都可以，我會永遠支持你的決定。”
她捧住關山拿着槍的那隻手，擡起來，將槍口對準了自己的心臟。
那纖細的手指反向扣住了扳機。
關山猛地擡起頭。
沈丁花歪了歪頭，笑靨明媚：“畢竟，你不是……一直想殺了我嗎？”
“砰！”
女孩向後倒去，關山心中一驚，下意識地伸出手，卻什麼也沒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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