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輕柔深吸口氣,努力平復自己暴怒的情緒,死死盯着杜若,語氣盡量緩和:
“杜若,有些事情不能做得太絕,我們終究是一家人!”
杜若面無表情地聽完,忽地笑了,“顧阿姨你覺得你說的這些話,我會信嗎?”
一家人?
他們何時把她當過一家人?
“行了,別廢話了,”杜若開始不耐煩起來:
“不管你們今天說什麼,杜鵑必須給我下跪,否則……我不介意幫她!”
顧輕柔面色變了又變,心裏已經恨極了杜若,可眼下又拿杜若沒有絲毫辦法,只好道:
“我替杜鵑跪,我替她下跪向你道歉總行了吧?”
“阿姨你要非要下跪,我肯定攔不住,”杜若語氣散漫,“但我要的是杜鵑給我下跪,不是她給我磕頭認錯,我不認!”
“你?”顧輕柔指着杜若,氣得胸口不斷起伏。
“媽,”杜鵑拉了拉顧輕柔的衣角,臉上露出屈辱的表情,“我跪!”
見心愛的閨女要遭受如此折辱,顧輕柔心痛得簡直不能呼吸,把杜鵑緊緊摟在懷裏,母女兩個一時都落了淚!
杜若此時卻像個魔鬼,不斷催促,“動作能不能快點,我還有事呢,別耽擱我時間!”
“再說了,讓你下跪道歉,這是我們的賭約,別搞得我好像是逼良爲娼一樣!”
杜鵑恨恨地抹掉眼角的淚,視死如歸一般走到杜若面前,盯着杜若那張豔若桃李,此刻在杜鵑眼中,醜陋不堪的臉,眼神帶着憤恨,神情帶着狼狽與憎惡,直挺挺地跪在了杜若面前,低低說了句:
“我錯了!”
杜若沒有錯過杜鵑臉上任何一個表情,見她一雙眼睛怨毒地盯着自己,非但沒有生氣,嘴角上翹的弧度卻增加了,“我沒聽清,再說一遍!”
“你?”杜鵑憋回去的眼淚,又不爭氣地流了下來,她想對着杜若破口大罵,可她不敢!
於是,杜鵑只能又大聲說了一次,“我錯了!”
“嗯,”杜若這才滿意點頭,站起身,離開了。
出了門,見杜爲民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低垂着腦袋,不知道在想什麼?
杜若也懶得猜,她還有正事要做呢!
杜爲民和顧輕柔‘好心’幫她拒了範主任,她要趕緊把人追回來。
杜若想留在城裏,就必須找到一份工作,進舞蹈團是個不錯的選擇。
杜若打聽着直接去了範主任的辦公室。
見杜若走了,顧輕柔忙把跪在地上的杜鵑拉起來,先拍了拍杜鵑腿上的土,才說:
“你放心,媽不會放過她的!”
說這話時,顧輕柔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隻眼底瀰漫着怨毒。
杜鵑默默垂淚,點了點頭。
顧輕柔又安慰了杜鵑幾句,這纔去了客廳,此時,她的眼角已經紅了,眼淚撲簌簌地往下落,那副柔弱的姿態,看得杜爲民心疼不已。
杜爲民站起身,握住顧輕柔的手,一臉愧疚:“委屈你了。”
顧輕柔吸了吸鼻子,大度地說:“我受委屈沒什麼,可杜若那孩子竟然連你都敢打,還讓杜鵑給她跪下,她實在……實在太過分了!”
“我知道,我知道,”杜爲民一邊安慰着一邊說,“之前,咱媽說的那件事情,我還覺得不太好,現在看來……還是我太心軟了!”
杜爲民腫着半張臉,說到杜若時,語氣一下子轉冷,眸中的怒火更勝:
“給她找個城裏傻子嫁了,已經很便宜她了!”
聽了杜爲民的話,顧輕柔心中暢快,面上卻嘆了口氣,一臉恨鐵不成鋼地說:
“之前,我還覺得杜若雖然沒規矩了些,但總還是知道些倫理綱常的,教一教,總會改好的,沒想到……”
“……沒想到,她連你都打,實在是太不像話!”
“你啊……”杜爲民拉着顧輕柔坐在沙發上:
“……就是太善良,那個畜生根本不值得你教,她從根上就壞透了,若是知道她長大後會是這副無法無天的性子,當初她剛出生,我就該掐死她!”
“哎,都過去了,”顧輕柔擔心地看着杜爲民:
“你的臉都腫起來了,”語氣含恨帶怨,“打這麼狠,你一會兒怎麼去上班啊?別人看到了,還不定怎麼議論呢!”
聽顧輕柔提到這個問題,杜爲民也是一陣頭大,他是副廠長,若是這副樣子被人看到了,底下的工人還不定傳成什麼樣呢!
都怪那個小畜生!
“我先替你去請個假,就說你不小心摔傷了,然後等我回來,我帶你去醫院看看。”
顧輕柔站起身,給杜爲民倒了杯水,“喫點藥,抹點藥水,會好得快一些。”
杜爲民點頭,“就這麼辦吧!”
“那你先在家歇息一會兒,喝點水,”顧輕柔又說:“向前那孩子出去買早餐了,一會兒回來,你也喫點。”
“還喫什麼?”杜爲民怒道:“氣都氣飽了!”
顧輕柔語氣放柔,一臉柔情脈脈地看着杜爲民,“自己的身體最重要。”
杜爲民心中大爲感動,聽話道:“行,聽你的!”
顧輕柔這才放心地出了門。
沒一會兒,杜向前買了早餐回來,見到杜爲民坐在客廳沙發上,半張臉腫成了豬頭,當即嚇了一跳;
“爸,你這是怎麼了?誰打你了?”
“還能是誰?”杜爲民想到兒子一直爲杜若那個小畜生說話,就氣得心肝疼:
“當然是你那個好二姐,她打得,你滿意了!”
杜向前嚇了一跳,第一反應就是不信,第二反應就是:
“爸,你們又怎麼惹到二姐了?”
杜爲民見兒子此時還幫着那個杜若小畜生說話,更加怒不可遏:
“你個兔崽子給我閉嘴,誰惹她了,是她自己發神經,她就是個瘋子!瘋子!!!”
見杜爲民瘋了一般咒罵杜若,杜向前嚇得面色一白,也不敢再爲杜若辯解,低下頭,把手中的豆漿油條放到桌子上,小聲說:
“爸,別生氣了,你早飯還沒喫呢,餓了吧?快喫吧,我買了你最喜歡的油條!”
杜爲民確實餓了,肚子一直咕咕叫,又憤憤地瞪了眼兒子,這纔拿了根油條,剛放進嘴裏咬一口,右邊的臉就一陣鑽心地疼,油條也被他吐到了地上;
“唔!”杜爲民慘叫一聲,過了好一會兒,那股子疼才漸漸散了些;
看着吐到地上的油條,杜爲民氣得猛地站起身,直接抓起桌上的一個搪瓷缸子惡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嘩啦!”
搪瓷缸子碎成了片,杜爲民的一張臉此刻也因爲憤怒猙獰得像是惡鬼,他口中不停咒罵着:
“小畜生你給老子等着,看老子怎麼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