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幾人的關心，杜若搖搖頭，“沒事，他們來時我已經穿上了衣服。”
範主任驚訝怒道：“他們？”
陳老師也跟着氣道：“難道不止一個？”
杜若點頭，“我只來得及抓住這一個，其餘人都跑了。”
範主任冷笑，“沒事，都是一個廠子的，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陳老師冷着臉看向躺在地上的段富貴，“有他在，他一定知道其餘人都是誰。”
吳主任領着人也忙湊到杜若身邊，一臉歉疚，“杜若同志真是對不起，我們也沒想到...會出這種事情。”
杜若抿了抿脣沒說話，範主任主動把杜若擋在身後，生氣道：
“吳主任，我們來你們廠子表演，是你們幾次三番的邀請，我們纔來的，卻沒想到你們廠子裏的人竟能幹出這種事？”
“你們必須要給我們一個交代。”
吳主任立刻點頭應承，“你們放心，這件事情我肯定會追究到底。”
吳主任說完，沉着臉仔細打量躺在地上的男人，接着驚訝出聲，“段富貴是你？”
範主任好奇，“你認識這男人？”
吳主任點點頭，嘆口氣，頗有些難以啓齒的緩緩開口道：“我們肥皂廠怕是沒人不認識他。”
陳老師也跟着好奇道：“怎麼回事？”
吳主任眼底閃過一抹厭惡之色，“這段富貴是我們肥皂廠的正式員工，父親曾是運輸隊的人，十年前出車禍去世，去世後，這段富貴就接了他父親的班。”
“他們家就他一個獨苗苗，他奶奶怕他跟他爸一樣出事，就鬧着廠子裏給他換一份工作。”
“廠長念着他年紀小，他父親給廠子裏做的貢獻，就把他調到了生產車間。”
“五年前，他娶了個媳婦兒，是我們廠的臨時工，結婚後，他們一家子都磋磨那姑娘，動輒打罵。”
“他們結婚半年，那姑娘懷孕，被他生生打掉了孩子，那姑娘受不住，就上吊了。”
聽到這些，範主任和陳老師也忍不住生氣罵道：
“一家子都不是東西！”
“打女人的男人能有什麼出息？我最瞧不起打女人的男人！”
“誰說不是呢，”吳主任也跟着氣憤道：“最近我倒是聽說，他奶奶又給他說了一門親，也不知道是哪家人那麼狠心，捨得把姑娘嫁給他！”
杜若：“......”
“哎，”吳主任說完又滿臉歉意的嘆口氣，“我以前只知道這段富貴喜歡打老婆，沒想到他竟然還有偷窺的癖好，真不是個東西。”
吳主任說完，招手把曹大姐叫到身邊，“你去把廠長請來。”
曹大姐挺喜歡杜若的，見自家廠子裏的人竟然幹出這種事，心裏也氣，忙不迭的答應了，轉身離開。
吳主任對杜若說：“杜若同志，你先進屋歇歇，這件事情交給我，我肯定從段富貴嘴裏問出其餘人都是誰，給你一個交代。”
杜若見吳主任態度確實誠懇，這件事情也的確出乎衆人意料，就點了點頭，“麻煩您了。”
吳主任苦笑，“不麻煩，不麻煩。”
杜若進了吳主任辦公室，範主任不放心，跟着陳老師一起去審問段富貴。
過了大約十幾分鍾，曹大姐回來了。
看到杜若後，曹大姐忙安慰道：“妹子你放心，廠長也來了，這次定會重重的懲罰他們。”
杜若點點頭，沒說話。
又過了幾分鐘，範主任一臉莫名其妙的走進來，眼神奇怪的看着杜若，過了好一會兒纔開口問：
杜若見範主任這表情，就猜到一定是段富貴說了什麼，點頭道：“嗯。”
範主任一臉唏噓，“我之前也聽說你家裏給你定了一門不好的婚事，但我怎麼也沒想到那個男人竟然是段富貴？”
杜若苦笑，“我沒答應。”
範主任上前拍了拍杜若的肩膀，安慰道：“走吧，去說清楚，有我在，你別怕。”
杜若點點頭，跟範主任來到隔壁房間。
此時，房間裏，除了陳老師、吳主任外，還多了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男人頭髮半白，身材瘦削，五官和善，面容慈祥，看起來脾氣很好的樣子。
見到杜若，男人主動笑着招呼道：“你就是杜若同志吧？我是肥皂廠的廠長，我叫劉國安。”
杜若笑着喊了聲，“劉廠長好。”
劉廠長點了點頭，一臉歉疚道：“本來是請你表演的，沒想到卻讓你遇到這種事，是我們工作的疏忽，我向你道歉！”
劉廠長說完，竟對着杜若鞠了一躬。
杜若愣了下，忙上前把劉廠長攙扶了起來，“這不是您的錯。”
劉廠長笑的真誠，“我是廠長，你在我們廠子裏出了事，就是我這個廠長的錯。”
見劉廠長態度如此真誠，杜若反而不好說什麼了。
劉廠長主動提道：“叫你來，是問你幾個問題，你不必有顧慮，照實說就行。”
“這件事情，我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
杜若點頭，“多謝。”
劉廠長讓杜若坐在旁邊的椅子上，和善的說：“你別緊張。”
杜若笑了笑，她一點兒都不緊張。
這有什麼可緊張的？
反正即將倒黴的又不是她。
劉廠長見杜若神態自若，就指了指站在牆根的段富貴，“你可認識他？”
杜若點頭，“認識。”
劉廠長又問：“怎麼認識的？”
杜若實話實說道：“我從小在鄉下長大，前不久纔來京城，我二叔家的堂哥是個傻子，娶不上媳婦兒，我奶奶就動了拿我跟段家換親的心思。”
段富貴還有個妹妹，年紀不大，存在感也不強，也是個可憐的女孩子。
劉廠長面色沉了沉，“你答應了？”
杜若搖頭，“我沒答應，但是我爸爸和我奶奶堅持讓我嫁給段富貴，我已經跟段富貴說了好幾次，我不會嫁給他的。”
說到這裏，杜若一臉堅定，神情無比認真，“而且，大領導說了，倡導大家要自由戀愛，我不會走封建包辦婚姻的老路的。”
劉廠長聽了，這才點點頭，語重心長道：“你不答應就對了，段富貴不是個好男人，他配不上你。”
吳主任在一旁聽了，也不禁連連點頭，看向杜若的眼神中帶着同情。
站在牆根下的段富貴聽了，終於忍不住反駁道：“廠長，我已經改好了，以後不會再打媳婦兒了。”
“再說了，我怎麼就配不上她了？”
“我可是城市戶口，又是正式工人，杜若不過是個從農村出來的野丫頭。”
這話一出，不等劉廠長說話，範主任率先忍不住，先啐了段富貴一口。
“啊呸！閉嘴吧你，我們杜若雖然是從農村出來的姑娘，但她唱歌跳舞樣樣好，長得也漂亮，就你這德行，你跟我們杜若說句話，我都嫌棄你磕磣。”
段富貴卻理直氣壯，“反正在我心裏杜若已經是我媳婦兒了，我看她換衣服，並不算耍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