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被綁了四肢,吊在一根手腕粗的木棍上,由村裏幾個年輕後生擡着,村裏的殺豬好手蹲在一旁拿着一塊黑色的磨刀石,正仔仔細細、認認真真的磨自己的殺豬刀!
一旁熱水已經燒好,村民不分男女老幼圍在一旁看熱鬧。
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着笑容,他們的眼底透着光,蘊着希望。
特別是這段時間每天都能喫得飽飽的,村民們的臉色都好了不少,不再像以前那副半死不活的骷髏模樣,而是稍微有了點人樣。
能喫飽,人就有了力氣,有了力氣,整個人的精氣神與之前的頹喪茫然完全不同。
看着面前的一張張笑臉,杜若會心一笑,也湊了過去。
豬被幾個村裏年輕後生死死按在臨時搭建的屠宰架上,殺豬人拎着殺豬刀一步步靠近。
似乎感受到自己即將死亡的命運,黑豬張大嘴巴發出一陣陣淒厲尖銳的叫聲。
有的小孩子已經害怕的捂住了眼睛,可捂了一會兒,又因爲好奇,手指悄悄露出一點縫隙往外看。
稍大點的孩子,不但不怕,還拍手叫好,一臉豔羨的看着殺豬人,恨不得自己也親自上陣試一試纔好。
殺豬人拎着刀走到黑豬旁,仔細查找豬的大動脈,身邊已經有村民準備好了接豬血的盆子。
豬血可是好東西,不能浪費。
殺豬人終於找到了豬的大動脈,然後利索的一刀捅進黑豬體內,動作又快又狠,切斷了黑豬的大動脈。
“吱吱~”
黑豬淒厲的叫聲越發尖銳了,全身抖動着拼命掙扎,幾個年輕後生說笑着,手中下了力,死死壓着黑豬不讓它動彈。
殷紅的血液噴灑出來,落入地下的盆裏。
等黑豬的血放的差不多了,黑豬差不多也出氣多進氣少,該死了!
等黑豬死後,殺豬人用木勺舀熱水澆在黑豬身上,再用刮刀把黑豬身上的毛,颳得乾乾淨淨。
豬毛刮乾淨、摘除內臟,再把豬肉切成大塊,這黑豬就殺完了。
殺完了黑豬,接下來就是做大鍋菜。
屠宰架子撤了下去,有村民把地面打掃乾淨,把早就準備好的幾口大鍋搬過來,又用轉頭搭建了幾個簡易的竈臺...
老支書選了村裏幾個做飯手藝很不錯的大娘,她們拿着菜刀,正把豬肉切成薄片,手穩、刀快、肉片切得薄厚均勻、整齊排列。
還有一些小姑娘、大媳婦正在洗菜,準備的配菜是粉條、白菜和豆腐。
粉條洗洗、白菜切絲、豆腐切塊。
等把肉切好,鍋燒熱至沒有水分,也不用放油,直接把黑豬的肥肉片子放進去,不一會兒就有濃香的豬油味道在空氣中瀰漫。
大人還能剋制住,小孩子使勁聳動着小鼻子,一臉幸福的聞着空氣中的味道。
熬出豬油,把切好的蔥薑蒜末放進出,‘刺啦’一聲,豬油爆開,不一會兒,蔥薑蒜末的味道被豬油激發出來,產生一股奇異的香氣,讓人只聞一聞都忍不住流口水。
再把肉片倒進去翻炒,噴點醋、倒點醬油調味,等肉差不多炒熟後,放大白菜翻炒幾下,兌水開始燉...
辣條廠門前聚集了全村的男女老少,趁着菜還沒熟的空檔,男男女女找相熟的人扎堆說笑。
小孩子在一旁追逐打鬧,歡笑聲清脆悅耳。
郭大娘領着幾個年輕小媳婦把早就準備好的黃窩窩頭,熱了熱,裝進籮筐裏,擡了過來。
等做飯的大娘高喊一聲,“菜好嘞!”
全村人像是過年一般,歡呼着拿出自己早就準備好的碗筷,開始打飯。
村民推舉老支書第一個打菜。
老支書笑呵呵的沒拒絕,端着自己的粗瓷大碗,第一個排隊去打菜。
打菜的大娘見到老支書,笑着拿着大勺,專挑有肉的位置,給老支書舀了整整兩大勺的菜,裏面的大豬肉片子至少得半碗。
村民見了,也都樂呵呵的,覺得這是老支書應得的。
打完菜,老支書又去拿了兩個窩窩頭,之後就蹲到牆角,左手拇指、食指和中指用力端着碗,窩窩頭攥在手心裏,右手拿着一雙竹筷。
咬一口窩窩頭,拿筷子夾一筷子菜送進嘴裏。
噴香的殺豬菜,喫到嘴裏更是油香四溢,讓人喫的一臉滿足。
打菜的大娘看到杜若,也給杜若撿着有肉的位置,給她舀了兩大勺菜。
還說,“杜知青你年輕,不夠吃了,再來打,要多喫點。”
杜若笑着道謝,“好嘞!”
杜若端着一碗殺豬菜,手裏拿着兩個窩窩頭,也找了個僻靜的地方,蹲在地上喫。
來了這牛家灣,不會蹲着喫飯,算什麼農民?
都來當農民了,還端着架子,怎麼跟老百姓打成一片?
杜若吃了沒一會兒,身邊就圍滿了人,都是知青點的知青,和村裏跟杜若關係比較好的小姑娘、大媳婦兒。
杜若正喫着,忽然聽到前面傳來一陣吵鬧聲。
杜若擡頭看去,就見吵鬧聲來自打菜的地方。
張娜娜一邊咀嚼着東西,一邊好奇的往那邊望過去,“咋啦?發生了什麼事兒?”
李秋菊嚥下口中的食物,也是一臉迷惑,“不知道啊!”
周震慢悠悠的把一片肥肉送進嘴裏,一臉滿足的咀嚼,“好像吵架了。”
許蔚端着碗站起身,踮起腳朝吵鬧的地方望了眼,“好像是。”
杜若把碗筷放到地上,站起身走了過去。
此時,不少人都圍在這裏看熱鬧。
見杜若來了,紛紛給她讓了條道。
杜若走到前面一看,白春柳正抱着閨女苗苗紅着眼睛瞪着一個一臉刻薄的女人。
這女人頭髮花白,身形消瘦,一雙倒三角眼既刻薄又兇狠。
這是...白春柳的婆婆胡大妮,村裏人都稱呼她‘胡老孃。’
杜若仔細一看,白春柳左半張臉紅紅的,仔細一看還能看出一個巴掌印,這是被打了?
而被白春柳抱在懷裏的苗苗,此時正無聲抽泣,明明哭的一抽一抽的,卻不敢發出半點聲音,看向胡老孃的眼神也充滿了恐懼與驚嚇。
“你個喪門星,若不是你進了我家門,我兒子咋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