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看着李秋菊越發豁達、開朗的樣子,高興的同時,又有些擔心。
有次杜若跟李秋菊單獨說話的時候,杜若跟李秋菊說很擔心她。
李秋菊卻笑着說:“姐姐...我名聲不好的唯一壞處,就是以後可能嫁不到一個好人家。”
“但若是...我一輩子不嫁人呢?”
“名聲好不好,對我又有什麼用呢?”
杜若沒想到李秋菊竟是打了一輩子不嫁人的主意,李秋菊看着杜若,眼底有一絲不好意思和怯懦,
“姐姐,如果我一輩子不嫁人,你會不會覺得我很奇怪,不像個女人?”
“怎麼會呢?”杜若趕緊搖頭,“每個人都是一個獨立的個體,嫁不嫁人,是每個人的選擇,而不是這輩子必須要做的事情。”
“遇到喜歡的人,想和他一起步入婚姻,那就結婚。”
“遇不到喜歡的人,那就不結婚,這不是很正常嗎?”
李秋菊聽了杜若的回答,開心地笑了,“我就知道姐姐的想法,跟別人不一樣。”
既然李秋菊是真的想開了,那杜若就放心了。
不知不覺,已經快要過年了。
隨着杜若肚子越來越大,王紅霞決定過年不回老家過年,就在京城。
李秋菊父母來信,希望她過年能夠回家,放假後,李秋菊就回家了。
距離過年,還有一個星期的時候,沈安和他的妻子蔣心月,以及三個月的兒子沈浩。
“嫂子好!”沈御笑着跟蔣心月打招呼。
蔣心月笑着點點頭,目光落在杜若身上,“你就是杜若吧?我是蔣心月。”
杜若趕忙伸出手跟蔣心月握了握手,“嫂子好!”
“哎,”蔣心月笑着上下打量杜若,最後笑道,“長得真漂亮。”
蔣心月身材高挑,氣質溫和,像個大家閨秀。
幾人進了屋,沈毅雙手橫抱着一個小孩子,杜若和沈御上前,就看到一個長得白白胖胖,眉眼很像沈安的小孩子,正靜靜的待在沈毅懷裏,也不哭,看起來很乖。
馬上也要做爸爸的沈御,第一次看到小侄兒,有些激動,主動伸手,
“爸爸,讓我抱抱。”
沈毅有些不捨,不滿的小聲嘀咕,“我才抱一會兒呢,”雖是這麼說,還是把小孩子放到了沈御懷裏,不忘叮囑,
“小心點,他現在還小,腰軟,骨頭還沒長好,最好不要豎着抱。”
沈御第一次抱這麼小的孩子,小小的、軟軟的一團,沈毅把孩子放到他懷裏,他的身體都有些僵硬,
雙手維持着懷抱的姿勢,一動不敢動。
杜若挨着沈御,看着沈御懷裏的小孩子,問蔣心月,“嫂子,他叫什麼名字。”
蔣心月眼神柔和,嗓音溫柔,“沈浩,你們可以叫他小浩。”
“小浩!”杜若沖懷裏的孩子笑的眉眼彎彎,嗓音輕柔的喊,“小浩。”
或許是聽到了熟悉的名字,小孩子像是被水洗過,如玻璃珠一般漂亮的眼珠轉向了杜若的方向。
杜若有些驚喜,輕輕碰了碰沈御,“你看,他似乎聽到我在叫他。”
沈御點點頭,“嗯。”
沒一會兒,小浩哭了起來,蔣心月忙道,“可能是餓了。”
沈御把孩子給蔣心月,蔣心月上樓去給孩子餵奶。
大家都沒意見。
沈毅叫兩個兒子進廚房幫忙,讓杜若坐在客廳裏歇息。
看着沈毅高大偉岸的背景,杜若心中輕輕嘆息一聲。
多好的男人啊,也不知道孫愛英腦子裏都在想些什麼?
沈御和杜若晚上也住在了大院這邊。
第二天,沈毅帶着兩個兒子去買年貨。
雖然國家發了不少,但家裏有不少肉票、糖票,再不用,都要過期了。
家裏男人都出去後,就剩下蔣心月和杜若了。
蔣心月看着杜若高高隆起的肚子,抱着孩子問,“幾個月了?”
杜若一邊逗弄小浩,一邊說,“七個多月了。”
“也快了,”蔣心月開始給杜若傳授生孩子的經驗。
蔣心月是醫生,且剛生兒子不久,對這方面很有研究。
杜若雖然看過不少科普的書籍,但還是聽的很認真。
快中午時,父子三人回來,買了不少東西。
下午,沈御和杜若回家時,沈毅還讓他們帶了不少。
有肉、有糖、點心等。
還沒到家,遠遠地,杜若和沈御就看到家屬院門口,蹲着一個熟悉的小身影。
杜若仔細一看,竟是小玲。
小玲明顯也看到了他們,趕緊從路邊跑過來,迎着寒風,枯黃的頭髮在寒風中飄揚,亂糟糟的;
一雙哭紅的雙眼,微微有些浮腫,小臉因爲長期不洗,有些黑,印着清晰的兩道淚痕。
眼看小玲擋在他們面前,沈御只好把自行車停下。
小玲眼神怯怯的看了眼沈御,隨即本能的看向杜若,眼裏有害怕、有看到杜若的欣喜,
“大姐姐,我媽媽...快死了。”
“嗚嗚...”
杜若驚訝,趕緊下車,回頭看了眼沈御,卻見沈御低垂着頭,杜若看到他的表情。
杜若看向小玲,柔聲道,“你先別哭,怎麼了?”
“媽媽...”小玲抽噎着說,“媽媽肚子裏有小寶寶了,今天早上...摔倒了。”
杜若蹙眉,孫愛英都多大了,竟然還能懷孕?
“流了...好多血,”小玲抹着眼淚,“鄰居都說:媽媽要死了。”
杜若看向沈御,“...要去看看嗎?”
沈御一言不發,推着自行車就走。
“哥哥...”小玲卻猛地撲過去,抱住了沈御大腿,“哥哥...”
“你去看看媽媽吧。”
“你去看看媽媽吧,她經常說起你,說...”
“說她後悔了!”
“哥哥...媽媽爲什麼要說:她後悔了?”
聽到小玲的話,沈御表情有片刻的怔愣,隨即,嘴角翹起一抹嘲諷的弧度,
“後悔?”
“她確實是該後悔的。”
“可後悔有用嗎?”
面對沈御的質問,小玲回答不出來,杜若也無法回答。
杜若理解沈御複雜的心情,所以,她不會逼她。
小玲兩隻凍得通紅,甚至有好幾個凍瘡的小手死死抓着沈御的褲子,
“哥哥...去看看媽媽吧。”
“媽媽說:她很想你,很想你。”
“還有...大哥哥...”
小玲不知道大哥哥是誰,她從來沒見過大哥哥。
媽媽只偷偷帶她來看過這個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