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土蛋睡着了,一個女人怕他磕着,還把他抱進了自己的懷裏。
近兩個小時後,土蛋被人叫醒。
“孩子,縣城到了,”一箇中年女人,笑眯眯的看着土蛋,
“我聽孫大爺說,你是來縣城找爸媽的,要不要阿姨陪着你去啊?”
土蛋呆呆的看了女人一眼,隨即想到自己的目的,就搖了搖頭,
“阿姨,不用了。”
土蛋從女人懷裏坐起身,跳下地,衝女人露出一個甜甜的笑臉,“謝謝阿姨。”
女人看着開的土蛋,眼裏滿是喜愛。
“對了,阿姨,你知道汽車站在哪嗎?”
女人愣了下,隨即恍然,笑着說,“孩子,你爸媽是不是在汽車站工作?”
土蛋只笑了笑,沒說話。
女人以爲土蛋是默認了,就給土蛋指了方向,
“順着這條道一直走,然後右拐...”
縣城也不大,汽車站還是很好找的。
土蛋很聰明,把女人的話都記在了心裏,於是很順利的找到了汽車站。
汽車站裏有不少揹着行李的人,汽車也有十幾輛。
土蛋不認識字,更不知道這麼多汽車,哪一輛是去京城的?
於是,土蛋瞅了瞅周圍,看到有個蹲在路邊的老人,就走了過去。
“爺爺,”土蛋禮貌的打招呼。
老人看了眼土蛋,見土蛋是一個長得很好看的男娃,臉上就露出一絲溫和的笑,點了點頭。
“爺爺...”土蛋見老人不排斥他,就又靠近了兩步,湊近老人問,
“爺爺,坐哪輛車,可以去京城啊?”
老人驚訝的看着土蛋,緩緩開口,“孩子,你去京城幹啥?”
“你爸媽呢?”
土蛋怕老人不告訴自己,就很有負罪感的撒了一個慌,他隨意指了一對站在遠處的男女,說,
“在那邊。”
老人沒有懷疑,見土蛋身邊,有大人跟着,就放了心。
以爲土蛋只是好奇怎麼去京城,也沒隱瞞,就說道,
“看到那輛車了沒?”老人指着不遠處已經啓動,快要開走的一輛車,
“那輛車是去省城的,到了省城,就有去京城的直達汽車,或者坐火車也行,火車雖然貴點,但比汽車快。”
“哦,”土蛋點點頭,衝老人揮手,“謝謝爺爺。”
土蛋見車子馬上就要開走了,就趕緊上了車。
車上人不多,土蛋從前走到後,看到有一個空位,旁邊是個六十多歲的老太太,低頭打盹。
土蛋就坐在了老太太身邊。
其他人,見土蛋坐在了老太太身邊,就以爲土蛋是那老太太的孫子,也就沒有過多的關注。
車子啓動後,土蛋看了眼旁邊睡得很香的老太太,車子搖搖晃晃的,沒一會兒把他也給搖困了,很快就窩在座椅上歪着腦袋睡了過去。
車子緩緩駛出縣城。
售票員身上挎着小包,開始收費。
收到土蛋這裏時,售票員看了眼小小的土蛋,這麼小的孩子,不用買票。
於是,售票員就把老太太推醒,“同志醒醒,買票!”
老人醒來後,從口袋裏,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車票錢,遞給了售票員。
錢是剛好一個人的車票錢,售票員接過錢後,也沒有問,或者懷疑什麼,就走了。
老太太醒了後,看了眼身邊睡着的土蛋,以爲是車上哪位乘客的孩子,也沒注意,就歪頭,繼續睡覺。
兩個小時後,土蛋漸漸醒了,見車子還在行駛中,就靠在椅背上,好奇的看着窗外的風景。
又過了一個小時,車子緩緩駛進省城市區。
寬敞的街道、擁擠的人羣、街邊全是幾層樓高的商鋪、以及大街上男男女女穿的那種能拖地的牛仔喇叭褲,看在土蛋眼裏,全是驚奇。
甚至街上還有很多自行車和小汽車。
他們一整個村,都沒有一輛自行車。
小汽車,還是土蛋第一次見,他眼神渴望的看着小汽車,心中暗暗想着,
什麼時候,他也有機會坐一次小汽車啊!
汽車緩緩駛入汽車站,車門打開後,乘客陸續下車。
土蛋跟着衆人一起下車,乘客下車後,立刻就四散開,去了自己想去的地方。
只有土蛋,茫然無措的站在原地,小小的身影,看起來分外的孤單和可憐。
售票員和司機跟着下車後,看到站在原地的土蛋,有些好奇的上前詢問,
“小朋友,你奶奶呢?你不是跟着你奶奶嗎?”
土蛋:奶奶?
他沒有奶奶。
土蛋很快反應過來,這位阿姨是誤會了什麼。
但是土蛋並沒有解釋,而是笑着問,
“阿姨,火車站怎麼走啊?”
售票員以爲土蛋奶奶可能去了廁所,土蛋在這等他奶奶。
畢竟土蛋表情看起來很淡定,也不驚慌,更沒有哭。
於是,售票員笑着指了指左邊,“火車站在那邊,距離汽車站不遠。”
“哦,”土蛋點頭,給了售票員一個笑臉,“謝謝阿姨。”
“不謝!”
售票員跟司機走了後,土蛋也順着售票員指的方向,去了火車站。
火車站雖然距離汽車站不遠,但土蛋依舊走了快一個小時,纔看到火車站的影子。
火車站裏的人,比汽車站更多。
看着摩肩擦踵的人羣,土蛋小小的身影顯得弱小又單薄,但大大的鳳眼卻是充滿了堅定,義無反顧的衝進了人羣。
火車站太大了,土蛋個子太小,被無數人環繞着,像是無盡海里的一葉孤舟,雖弱小,卻堅強。
他忍着腳底板疼,在火車站裏轉了兩圈,終於打聽到下午五點,有一趟去京城的火車。
土蛋小小的身影,縮在站臺處不遠的一個小角落裏,蹲坐在地上,雙臂抱着膝蓋,大大的、亮亮的眼睛,盯着往來匆匆的行人。
突然,一雙腿出現在他面前。
“小朋友...”一個笑起來看着很和藹的中年女人,笑眯眯的看着土蛋,
“你怎麼一個人在這啊?”
“你爸爸、媽媽呢?”
土蛋看着女人的樣子,忽生警覺。
土蛋村子裏也有好幾個在李老歪手下,專門幹拐賣人口的中年婦女。
那些女人,都是人到中年,面相看起來和藹極了,特別是笑起來的時候,笑意總是不達眼底,甚至眼底伸出還隱隱讓人覺得恐怖與驚悚。
看到這種笑容的第一時間,土蛋就警覺起來了。
因爲這種笑容,他在村裏那幾個女人身上,見多了。
土蛋臉上也掛起了燦爛的笑容,“奶奶好,我爸爸在那邊,媽媽去廁所了。”
土蛋說着,就站起身要走。
女人一聽,不禁蹙眉,警惕的朝左右張望了一下,心中不太確定。
她剛纔一直盯着這個小東西,沒見他身邊有成年人啊?
不過,一個這麼小的孩子,也不可能一個人走到這吧?
女人覺得,他跟父母走散的可能性更大!
可聽了土蛋的話,女人又懷疑起來,難道真是她想多了?
見土蛋要走,女人下意識伸手,想要去拉扯土蛋,被土蛋靈巧的躲過。
土蛋頭也不回,直接跑向了不遠處身穿制服的保安。
土蛋就站在保安身後,眼角餘光看到女人一臉猶豫,緊接着就是衝他笑的格外燦爛,還從口袋裏拿出糖果,衝他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