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不大，一個年輕人在她們上船時，仔細盯着她們的臉瞧，特別是看到杜若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杜若，眨也不眨。
曲敏立刻擋在杜若和那個年輕人中間，年輕人有些惱怒的瞪了曲敏一眼，張嘴想罵，但又似想到什麼，最終閉上了嘴，指了指船艙的位置，讓她們自己過去，他則走開了。
不過，在兩人即將進入船艙時，杜若注意到，那個走開的年輕人走到一箇中年男人身邊，指着兩人的方向，激動的說着什麼。
惹得好幾個男人都朝她們這邊看了過來。
曲敏自然也注意到了，她不動聲色的湊到杜若耳邊，有些擔憂的說，“杜總你被盯上了。”
杜若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剛潛入就被盯上，的確有風險，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想要把那麼大一個集團剷除，就必須拿到他們切實的犯罪證據。
船艙有兩層，裏面看管的人，看到杜若和曲敏後，直接打開一扇小門，讓她們去底層船艙。
剛走到小門門口，還未進去，杜若就聞到了一股十分難聞的惡臭味。
杜若幾乎是本能的皺了下鼻子，這個味道實在是太臭了，胸腔有些悶，一股嘔吐的衝動涌上心頭。
杜若調整呼吸，還是忍着噁心走了進去。
進入後，裏面一片黑暗，幾乎伸手不見五指，杜若適應了好一會兒，才能看清裏面的情形。
這層船艙空間狹小，在船艙邊緣坐了不少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這些人坐在地上，正仰頭好奇的看着曲敏和杜若。
這些人像是沙丁魚一般擠擠挨挨的挨一塊，空氣繚繞的腥臭味更濃了。
這層船艙沒有窗戶，空氣流通不暢，只待一會兒，杜若就感覺頭昏腦漲。
曲敏找了個沒人的角落，拉着杜若一起坐下。
地下有些潮溼，杜若也只能忍耐。
杜若旁邊坐着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小姑娘懷裏抱着一個四五歲的小男孩，小男孩精神很不好，眼眸半垂着，一點兒精神也沒有。
杜若側頭跟小姑娘搭話，“小姑娘，你們也是要去港區的嗎？”
黑暗中，小姑娘看不清杜若的長相，但杜若嗓音輕柔和緩，聽起來很舒服，小姑娘對杜若的防備心就鬆懈不少，
小姑娘輕輕點頭，“嗯，我們要去投奔舅舅，姐姐也是去港區嗎？”
杜若笑了笑說，“是啊，聽說現在港區賺錢更多。”
小姑娘聽了，也頗爲贊同的點點頭，“我爸爸也這樣說，”說完，有些擔憂的看了眼懷裏的弟弟。
杜若關心的問，“他是你弟弟嗎？他這是怎麼了？”
小姑娘有些擔憂的說，“他是我弟弟小風，他有些發燒，爸爸媽媽出去給他找水喝了。”
杜若點點頭，見小男孩有些難受，就從口袋裏掏了掏，掏出幾顆大白兔奶糖遞給小姑娘，
“給！”
杜若把奶糖放到了小姑娘眼前，小姑娘驚訝道，“奶糖！”
隨即小姑娘搖頭，“謝謝姐姐，我不能要。”
杜若看了眼小男孩，“給你弟弟的，他吃了奶糖或許會好受些。”
杜若搖搖頭。
小姑娘剝了一個奶糖，塞進小男孩嘴裏。
濃郁的奶香味和甘甜的味道，讓小男孩眼睛動了動，他嚼着奶糖，精神看起來倒是好了些，仰頭對小姑娘說，
“姐姐，糖好甜！”
小姑娘見弟弟活潑了些，也很高興。
沒一會兒，小門外傳開不耐煩的罵聲。
聲音並不大，似乎在有意的壓低聲音。
“想要水？可以啊，給錢！”
接着是一箇中年男人的祈求聲，“我們身上真的沒錢了，我們是交了船票錢的啊。”
接着是一個女人的聲音，“是啊，我們孩子有點發燒，只要給我們一碗乾淨的水就好，求你們了。”
蛇頭哪是那麼好說話的，當即罵道，
“沒錢費什麼話？”
“我告訴你們，趕緊給我下去，老老實實待着，否則，我就趕你們下去。”
男人和女人又央求了一會兒，蛇頭還是鐵石心腸，他們只好喪着一張臉回來了。
小姑娘看到他們，笑着給他們看手裏的奶糖，然後指着杜若說，
“是這位姐姐給我的。”
夫妻二人見兒子精神似乎好了些，趕緊向杜若道謝。
杜若忙擺手，“這不算什麼，”說着又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小型保溫杯遞給中年女人，
“這是我來時帶的水，你給孩子喝幾口吧。”
女人激動的接過去，忙不迭的道謝，“謝謝，謝謝！”
小男孩喝了好幾大口水，眼睛終於有了點亮光。
女人把水杯還給杜若，把兒子抱在懷裏，眼裏的擔憂總算消散了些。
又過了十多分鐘，船艙又進來了四個年輕姑娘，蛇頭終於把小門一關，船開始啓動。
船艙內搖搖晃晃，好幾個人都吐了，船艙裏的味道更加難聞，待在這樣一個封閉的空間裏，杜若覺得整個人都快要窒息了。
小門關閉後，船艙更黑了，除了偶爾能聽到的海浪聲，整個船艙裏的人都像是被無盡的深淵吞沒，看不到光亮，看不到未來和希望。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船速終於慢了下來，杜若推了推身邊的曲敏，低聲道，“快到了。”
曲敏精神一震，黑暗中眼神依舊明亮。
十分鐘後，船終於停下，船板上傳來‘蹬、蹬、’的腳步聲，緊接着小門被人從上面掀開，蛇頭的聲音響起，
“到港區了，都出來吧。”
這一路可謂是風平浪靜，看來他們做這種生意真的是輕車熟路，整條線都打通了關係，不用擔心檢查的問題。
船艙裏的人都受夠了難聞的味道，聽到蛇頭說能出去了，都趕緊收拾東西離開。
杜若和曲敏離開底層船艙後，杜若也是長舒了一口氣，覺得憋悶在胸腔的那一口鬱氣總算散去了不少。
蛇頭讓大家下船，然後其中一個蛇頭衝衆人大聲喊道，
“前面有條子檢查，我們會把你們安排到一個偏僻的地方躲幾天，等條子走了，我們會送你們離開。”
杜若和曲敏對視一眼，眼神漸漸變的凝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