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自己打理乾淨，蘭若走到杜若身邊，“杜若，我幫你卸妝吧。”
“好啊，”杜若癱在椅子上，完全沒有半點形象的擡眸對蘭若說，“謝謝！”
“不用謝，”蘭若抿脣笑，然後開始輕柔地給杜若卸妝。
蘭若動作又輕又快，不一會兒就把杜若的臉洗乾淨。
把妝卸了後，杜若終於感覺清爽了不少，每天化着妝，杜若都感覺自己戴了一層面具，皮膚也好像穿上了衣服，悶得很。
蘭若洗了手，拿起自己的衣服，就對杜若說，“我要去醫院了。”
杜若點頭，“路上小心。”
蘭若衝杜若露出一個燦爛的笑臉。
等蘭若走後，杜若也打算出去喫頓飯，雖說戲班子頓頓有肉，但那種大鍋燉的肥肉片子，杜若實在是喫不慣，她打算自己找個酒樓喫點好的。
沒想到站起身，就看到孫玉良走了進來。
“杜若，”孫玉良臉上含笑，滿臉紅光，一進門就高聲喊，“杜若，陳少帥來了，點名要見你啊！”
“陳少帥？”杜若不解，“誰？”
孫玉良臉上露出一副‘你連他都不知道的’震驚感。
“陳世清啊，他可是陳大帥的獨子，現在京城歸陳大帥管，這位爺，咱們可千萬得罪不起。”
杜若淡淡‘哦’了聲，在孫玉良的催促下，還是站起身，去了最大的包間。
以往這個包間都是陳文生的，現在這個陳少帥來了後，這包間就成了陳少帥的。
上了二樓，來到走廊上，杜若一眼就看到最大包間的門外，站了一隊揹着槍的士兵。
這些士兵很警覺，看到孫玉良和杜若，立刻舉槍對準兩人，大聲呵斥，“站住，你們是誰？”
孫玉良彎腰賠笑，“軍爺，我是齊福班的班主，這是剛纔扮演四郎的杜若，是陳少帥讓我們來的。”
領頭之人，仔細打量他們片刻，才道，“你們在外面等着。”
領頭的軍官推門進屋，不一會兒出來後，對孫玉良和杜若說，
“少帥說了，只讓杜小姐一個人進去。”
孫玉良哪敢有異議，當即點頭答應，側頭壓低嗓音對杜若說，“進去後，要聽陳少帥的話。”
杜若沒搭理他，徑直走進了門。
杜若今天穿了件玫紅色的旗袍，上面繡了朵朵桃花，一朵朵桃花蜿蜒而上，似把杜若整個包裹住，襯着杜若那張欺霜賽雪的白皙精緻小臉，越發美豔。
杜若進屋後，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桌旁的男人，男人二十多歲，身上穿着深綠色的軍裝，長得倒是人高馬大，濃眉大眼，只是眼中不時閃過暴虐之色，讓人不由得多了幾分畏懼。
陳世清大馬金刀地坐在那，聽到動靜，回頭看到站在門邊的杜若，眼中閃過一抹驚豔之色。
陳世清一隻手抵着下巴，饒有興致地打量杜若，“果然漂亮。”
杜若笑了笑，“陳少帥過獎。”
“過來坐，”陳世清衝杜若招手，緊接着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坐這！”
你找死！
杜若眼神瞬間變了，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黝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嬉皮笑臉的陳世清。
陳世清見杜若依舊站在門邊，頓時有些不耐，“怎麼還不過來？”
“你們特意給爺遞帖子，就是這麼招待爺的？”
杜若不用猜就知道是誰，孫玉良！
“只要把爺伺候好，”陳世清嬉笑一聲，“這座梨園，就是你們戲班子的。”
杜若輕笑一聲，“少帥還真是大方。”
“哼，”這男人沒聽出杜若的嘲諷，還以爲杜若在恭維他，開始得意起來，
“不過一座梨園罷了，只要你能讓爺高興，爺什麼都答應你。“
杜若淺笑一聲，走到桌邊，給陳世清斟了杯茶，遞給陳世清，“少帥，請喝茶。”
陳世清接過茶，順手想要抓住杜若的手，被杜若給躲開了。
陳世清也不以爲意，仰頭把茶喝乾淨，放下茶杯後站起身，“走吧，跟我去喫飯。”
杜若笑着說，“好啊！”
可陳世清剛走兩步，忽然眉頭一皺，右手下意識地就捂住了肚子，臉色漸漸變得鐵青。
杜若佯裝關心，“少帥您這是怎麼了？”
陳世清衝杜若扯了下嘴角，轉身就疾步出了包間，一溜煙的去了茅廁。
杜若坐在包間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個小時的茶，等到的是陳世清的副官對杜若說，
“杜小姐，我家少帥今天有事，改天再請您喫飯。”
杜若笑的一臉溫和大度，“好啊！”
很快，杜若從包間的窗戶看到陳世清被兩個士兵架着，一溜煙地出了梨園。
杜若輕笑兩聲，出了包間，就看到了孫玉良。
杜若眼中的笑意瞬間轉化爲冰冷的殺意。
孫玉良看着樓下陳少帥匆匆離去的背影，一臉疑惑，心中不解，這是怎麼了？
看到杜若從包間裏出來，孫玉良趕緊一臉討好地湊過來，“杜若，陳少帥怎麼突然走了？”
杜若翻了白眼，嗤笑一聲，“我哪知道？你要不親自去問他？”
孫玉良訕訕一笑，“杜若，我是你師傅，我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你好。”
“陳少帥是什麼人？現在整個京城可是陳大帥說了算，你要是能得到陳少帥的歡心，那可就一步登天了！”
杜若眼神略帶嘲諷地看着孫玉良，“這麼說，我還得謝謝你？”
“我是你師傅，一日爲師終身爲父，”孫玉良大言不慚，“你好了，能忘了師傅？”
杜若輕笑一聲，看孫玉良的眼神，帶着幾分意味深長，沒有正面回答孫玉良的問題，而是問，
“師傅，蘭若的二十塊大洋，你今天給他了嗎？”
孫玉良笑容僵硬在臉上，“這個...”，臉色一變，開始訴苦，
“戲班子雖說現在掙了錢，但花銷也大...”
不等孫玉良說完，杜若就毫不客氣地打斷，“師傅，這些你不用跟我說，我也不想聽，我只想問你，蘭若的那二十塊大洋能不能給他？”
“如果不能的話，”杜若直接開始威脅，“今天我累了，明天我想休息。”
“你！”孫玉良臉色大變，現在杜若名氣那麼大，戲迷大多數是爲了杜若纔來的，若杜若明天休息，他得少賺多少錢啊！
孫玉良長吸口氣，不情不願道，“行，我給！”
“現在就給吧，”杜若理直氣壯道，“我一會兒喫完飯，正好給他送過去。”
孫玉良氣得一噎，想發脾氣，可想到杜若每天能給他掙幾百塊，還是壓下了心中的怒火，
“行，我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