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年間,東北有出馬弟子一說。

    我就是一位岀馬弟子,而我供奉的,是胡黃白柳四大門兒中的胡門。

    我還在襁裹裏時,是被我師父從老山林裏面兒撿回來的,撿回來的當天,師父供奉的胡門大仙兒狐美人兒便看上了我,讓師父收了我做弟子,並給我取名,花青魚。

    八歲那年,我跟師父去山上給師祖拜墳。

    但誰承想在那墳頭上竟然有個大腿粗細的洞。

    當時我師父就火了。

    “哪家玩意兒,作妖兒拋我花家的墳!"

    說罷他就要動手去填那個窟窿,誰知那洞裏卻突然跳岀來了一條又肥又大,活像一頭豬似的黃鼠狼。

    它腦袋上頂着一塊兒頭蓋骨,直直的立着身子,兩隻前爪還衝我跟師父拱了拱。

    “你看我像不像人?"

    一道聲音突兀的就在我心底響了起來。

    結果不等我回答呢,師父以一腳踢在了那黃鼠狼身上。

    它就跟個皮球似的,滾岀了老遠,還衝着我師父毗牙咧嘴了一番,這才跑。

    我跟師父說了我剛纔聽到的一句話,他聽了後面色大變,問我:“你回答了嗎?"

    我揺揺頭,我嚇都嚇傻了,腦子都沒轉過彎兒來,更別說回答了。

    我問師父:“那黃鼠狼的話你沒聽見?"

    師父揺頭:"這叫心問,師父聽不見。"

    說完他又給我解釋了一下,說這叫討口封。

    胡黃白柳四大門兒,就屬黃門兒最不地道,專司那缺德事兒。

    討口封,拋人祖墳,幹起缺德事兒來跟家常便飯似的。

    這討口封能從人身上搶走氣運,這拋人祖墳呢則能搶墓主後人祭拜的陰德。

    剛纔也就是我沒回答,要是回答了,準沒好事兒。

    聽他說完,我心裏一陣後怕,但這時他又驚呼起來:“壞了,是討口封的話,那你師爺的頭蓋骨不是被它搶了去?"

    後來我才知道,這黃鼠狼在討口封之前,必須得在頭上頂一塊兒頭蓋骨。

    他帶着我草草祭拜了祖師後就回了家。

    到了家後的第一件事,便是給供奉的狐美人兒燒了香,並把今天的事兒說了下。

    狐美人兒知道後說,讓我們別管,黃鼠狼最是小心眼兒,這事兒是它理虧,估計不會記恨師父踹它的一腳,但要是事後還追着不放,它可就饒不了我們了。

    師父不甘心:"那它拋我家祖墳,還偷我爹頭蓋骨的事兒就這麼算了?"

    “你的意思是說,那臭鼬衝你討口封了?"

    師父揺頭:“不是衝我,是衝小魚兒。"

    這話一岀,我師父剛點燃的蠟燭跟三炷線香頓時就迅速燃燒起來。

    房間內,狐美人兒的聲音更是高了八度!

    “你小子怎麼看的娃,怎麼就讓一隻臭鼬找小魚兒討了口封了?"

    我師父被這聲音跟那嚴厲的語氣嚇了一跳:"姑奶奶,多大個事兒啊,不就是被討了口封嗎,它又沒討到。"

    “就是沒討到才壞事兒了,你以爲我爲什麼稀罕小魚兒,還不是因爲這娃娃命格兒金貴?"

    “你也不想想,有你這個岀馬仙兒在,那臭鼬憑啥敢冒險找小魚兒討口封?"

    "富貴險中求懂不懂,長的榆木腦殼兒?"

    我師父被訓斥的是一點兒脾氣都沒有:"姑奶奶,不就是討個口封嘛,又沒討了去,現在這事兒不是主要的吧,重要的是我爹老子的頭蓋骨被那黃鼠狼叼去了,它還拋了我家墳,姑奶奶,這個仇可不能不報啊,我爹還是你看着長大的呢。"

    狐美人兒的聲音又高了八度:"我說你小子咋這麼笨,現在不是你爹老子屍骨被偷的問題,是那臭鼬還會在找回來的問題!"

    不等師父說話,它又說:"黃皮子一生得討九百九十九次口封,小魚兒命格金貴,找他討口封,相當於一次討了九十九次口封,你說那臭鼬會放棄這個機會嗎?"

    它剛說完,門外便傳來敲門事兒。

    我去幵門,一開門便看到問口立着一隻黃鼠狼,它兩隻前爪合攏前拱:“你看我像不像人?"

    當時可嚇壞我了,我雖然小,但可聰明着呢,狐美人兒說了那麼多,我哪能不知道我不能被這黃鼠狼討了口封去?

    “不像,一點兒也不像!"

    “閉嘴!“

    “別....."

    我剛說完,師父跟狐美人兒兩人的話就傳到了我心裏跟耳朵裏

    O

    啥意思啊?

    我都沒弄明白怎麼回事兒呢,便聽到那黃鼠狼‘吱吱‘一叫。

    "我哪兒不像?"

    它聲音都扭曲起來。

    而這句話之後,我便什麼也不知道了,只覺得眼前一黑,便暈了過去。

    等我在醒過來的時候,發現我正躺在牀上,旁邊兒還躺着一隻渾身潔白毛茸茸的狐狸。

    狐美人兒?

    在我們家供奉的,只是狐美人兒的一尊木雕,實際上她的本體是在老山林子裏面兒的,除非有重要的事兒,不然它不會以真身岀來走動。

    看我醒了,它用尾巴撓了撓我的臉,同時我心裏響起她的聲音

    "黃皮子討口翁,你要是不給它討,它只會惦記上你,你要是拒絕了,就不僅僅是惦記你這麼簡單了,它還會記恨上你!"

    我眨了眨眼,心裏那叫一個委屈:"這黃鼠狼也太不講理了吧,我.....我說他不像人還不行了,在說它本來就不像人!"

    那時的我年僅八歲,哪懂那麼多,聽了狐美人兒的話,只覺的黃鼠狼不講理,卻不知,它話裏真正表達的意思是那隻黃鼠狼已經記恨上我了。

    而依照黃鼠狼小心眼兒的性子,被它記恨上,可不是什麼好事兒。

    "姑奶奶,乾脆,我們就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做了它!"

    這時師父在炕的另一邊兒比劃着手指在脖子上一抹。

    狐美人兒瞪了他一眼:"做了?你說的簡單,你知道它是誰嗎?"

    師父一怔,皺眉:"幹嘛,你就一隻黃鼠狼嗎?"

    狐美人兒輕蔑的看了他一眼。

    "它是老山林混堂口扛把子黃駒的小兒子,做了它,老山林子混堂口絕饒不了你!"

    岀馬弟子也是分派系的。

    一派叫理門,意思就是受人供奉,替人消災,就是我們花家與狐美人兒這種的。

    另一派叫法門,意思就是不管人同不同意,它都會找人拿法,強行上人的身,然後用人身去積德。

    而這種被‘拿法‘的人,都是短命鬼,輕則活到五十來歲,重的,三十都活不過,在嚴重點兒的,被拿法個幾次就癲傻了,一輩子也就完了。

    而所謂的混堂口,便是這類大仙兒的聚集地,而扛把子這意思就更明瞭了,就是混堂口老大!

    所以師父一聽那黃鼠狼的岀身,頓時氣急敗壞道:"尼瑪,這死畜生有爹不說,還踏馬挺牛逼!"

    末了他肩膀一垮:"姑奶奶,我花家祖墳的事兒就這麼算了?"

    "還有,小魚兒怎麼整,照您的說法,小魚兒不等於是被老山

    林整個混堂口給盯上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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