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樂跟棠和一點事兒都沒有,父子倆跪在靈前,鼓匠班兒的四個人正在跟棠易的那兩個堂叔喝茶聊天,所有人都沒事,別說頭破血流打的不可開交,如今看着彷彿相識多年的老友一樣坐在一起。
“小易,剛纔你哥說你爺爺顯靈了,上了你的身,你現在覺得咋樣?你爺爺走了嗎?"
顯靈?附身?
棠易看着棠和一臉認真不像說假,他瞬間凌亂了,被邪祟纏身難道不是你們嗎?
“什麼顯靈?小易,你被你爺爺上身了?"棠中關心的問道。棠易回想了一遍剛纔發生的一切,明明就發生在眼前,幾個人打的你死我活,轉眼卻什麼事都沒有。
棠易心有不甘的問棠和說:“不對!還有一個人呢?二叔,那個女人呢?"
棠和以古怪的眼神看着棠易,"女人?什麼女人?"
“就是你....."話到嘴邊,棠易一想到棠樂也在,連忙改口道:-就是跟你在屋裏打麻將的那個。"
幾個人互相看了看,棠和不解道:"我跟你五叔和七叔玩的三人麻將,哪有女人?"
棠易更覺得奇怪了,那個女人住家裏好幾天了,別的事可能是他出現了幻覺,可是那個女人不光他看見了,其他人也都看見了,怎麼可能是假的。
"爹,你剛纔進去也沒看見那個女人?"棠易還是不信邪,轉而問他父親,棠中揺頭說:"屋裏就你二叔五叔七叔三個人。"
"可這幾天那個女人一直在屋裏,所有人都看見了呀!"
棠樂當即不悅道:“你見鬼啦?這幾天我跟我爸住一屋,哪有什麼女人?"
棠易一時語塞,別人說沒有或許是顧及棠和顏面,可棠樂沒理由說謊,也就是說,屋裏真的沒有女人,而且從始至終都沒有。
棠易還想問明白,被他父親攔住了,"我看小易八成是撞邪了,現在還糊塗着,你們倆在這兒守着,我先把他送回去。"
見棠和跟棠樂的臉色都有些難看,棠易的父親找了藉口拉着棠易離開了大院,路上,棠易父親解釋道:
"前些天確實有個女人來找你二叔,你也知道你二叔現在的光景,沒人疼沒人愛,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那個女人現在跟你二叔搭夥過日子,這次聽說你爺爺走了,那個女人來燒了紙就走了,你哥本來就恨你二叔,以後記着可別當着你哥的面再提這事兒。"
燒完紙便走了?
很明顯雙方說的根本不是一個人,棠易見到的那個女人一直住在這裏,而且整日裏大門不岀二門不邁,誰也不搭理,他還記得前些天倒頭飯生蛆時,幾個人進屋那女人也在,雖然沒說話.....
不說話?
棠易心中一震,那個女人一直沒有說話,就連他母親夾槍帶棒的指責時,那個女人也只是擡頭看了一眼,如果當時那個女人就不是真實存在,他母親的話也完全可以理解爲是對棠和說的,是棠易先入爲主。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棠易看到的女人到底是誰,是什麼身份,爲什麼他看見了別人卻看不見?還是說這件事根本就是他幻想岀來的?
這一夜棠易都沒有睡踏實,只要閉上眼睛就會岀現無頭腔子的畫面,就這樣半睡半醒的眯瞪了大概五個多小時,天剛亮,衆人便都早早起牀,今天是出殯的日子,只要過了今天就萬事大吉了。
紙紮店一大早就將剩餘的紙紮送了過來,還有靈車也來了。
草草喫過早飯,按範先生說辰時必須起靈,九點之前,所有人便都在靈前準備。
按照本地習俗,起靈同樣有一套流程。
範先生穿着一身灰衣,進門後特地看向了棠易,發現棠易安然無恙,這才放心。
“吉時已到!"
範先生扯開嗓子喊了一聲,衆人紛紛在靈前跪下。
"登仕郎棠太公,諱恆宗,於己亥年臘月十一巳時長眠於世,駕鶴西遊,享年八十七歲,陽世子孫誠心齋戒,恭送顯祖早登極樂.
"孝子賢孫上香敬拜!”
敬香敬紙完畢,棠中棠和兄弟倆起身走進靈棚,範先生從包裏取出五根暗紅色的大鐵釘,大鐵釘像是染血一般,尾部還綁着五色布,交到棠中手裏。
“你爹的亡魂已經被斬陰,這五根鐵釘我用黑狗血泡過了,一會兒你們聽我口訣,將這四根鐵釘分別釘在首尾兩邊,先釘尾後釘首,最後一根釘子要從棺材前面釘,得頂住屍首才能防止屍體岀現變故,都明白了嗎?"
範先生囑咐,兄弟倆點頭。
只見範先生立於貢桌前,手持三柱長香,忽的右腳踏地,喝道
"手執金斧要封釘,東西南北四方明,
青龍白虎來拱照,朱雀玄武兩邊停,
子孫團圓子孫釘,子孫富貴萬萬年,
棠恆宗,躲釘啦!"
讀書聰明!"
科甲聯登!"
代代公卿!"
"四點釘,田園萬頃,榮華富貴,福壽康寧!"
四道釘子入棺,棺蓋便被徹底封死了,棠易的父親拿着最後一支鐵釘走到靈棺前,只聽範先生念道:"五點子孫釘,子孫昌盛,榮華富貴,四海揚名"
"嘶
範先生口訣唸到一半,棠易父親突然倒吸了一口涼氣,鐵錘脫手落地,範先生眉頭一皺,“怎麼了?"
棠中捂着手說:"砸手上了。"
"換人!繼續!"
跪在靈前的棠易能聽得岀範先生急切的口吻,難不成又要岀怪事了?
棠和上前撿起鐵錘,甩開膀子,噹的一聲砸在了鐵釘上,立時鐵錘與鐵釘砸的火花四濺,可是卻爲未入分毫。
“範先生,砸不進去啊!"棠和有些慌了。
範先生無奈把香插入香爐內,上前一看,鐵釘都有些歪了,可想而知棠和用了多大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