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了兩天,終是忍不住對她的思念。
趁着陸明哲熟睡時,他想去看看她。
哪怕只是一眼,也能解了他的相思之苦。
叫來特護幫忙照顧陸明哲。
陸景琛在買了豐盛的午餐和易於消化的小點心後,直奔蘇瑾的病房而去,空蕩蕩的病房,讓他的心瞬間就涼了半截兒,安靜地坐在柔軟的大牀上,他耐心地等待着她回來。
五分鐘,十分鐘。
半個小時過去了,她卻還是沒有回來。
這讓陸景琛有些擔心了。
忽然,病房裏來了兩個年輕的小護士。
她們的懷裏,抱着一套乾淨的牀上用品。
看到陸景琛,兩人皆是一愣。
陸景琛看到她們,也是一臉的詫異。
從牀上站起來,他疑惑地問道:
"你們這是幹什麼?蘇瑾呢?!"
"……"
兩人面面相覷,其中一個比較機靈的小姑娘率先開口道:"哦!您是說陸太太啊?!"
"她剛剛出院了。"
"你說什麼?出院了?!"
手中的飯盒啪嗒一聲掉在地上,蔬菜水果也跟着散落開來,不可思議地看着那個說話的小護士,陸景琛又氣又惱地厲聲質問道:
"誰允許她出院的?經過我同意了嗎?!"
"……"
被陸景琛勢如破竹的強大氣場嚇到,那兩名小護士低着頭不發一言,過了會兒,他又冷冷地追問道:"是誰給她辦理的出院手續?"
遲疑片刻,那個機靈的小護士回答道:
"是一個穿着黑色西裝的中年男人推着陸太太去辦的,他們有楊超主任簽字的醫囑單。"
"有醫囑單在,我們護士長也不能不放人。"
"所以……"
"行了!我知道了!!"
"你們去忙吧,被子先別急着換。"
"好……好的。"
得到釋放的兩名小護士逃也似地跑開了。
諾大的病房裏,只剩下陸景琛一個人。
他剛纔沒注意。
現在經過那個小護士的提醒,他才發現蘇瑾的行李確實不見了,寬敞明亮的私人病房裏,一切都被收拾得井井有條:"該死的!"
"到底是誰這麼大膽?!"
光天化日之下,敢擄走他的女人。
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等我找到你!一定將你碎屍萬段!!"
咬牙切齒地低咒。
陸瑾琛用力地一腳將飯盒踢出去好遠。
米飯湯汁灑了一地,十分的狼藉。
拿出手機,他指尖顫抖地按下一串數字。
"李楠!你過來一趟!!"
……
平坦的柏油馬路上。
銀色的保時捷穩穩地行駛着。
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蘇瑾,正低頭在手機網站上查找着什麼,她眉頭緊鎖,蒼白的臉頰在陽光的照射下近乎變成了透明的顏色。
林旭在專注地開着車。
此時的他,還沒有從剛剛的悲傷情緒中緩和過來,剛纔他正在打遊戲,接到蘇瑾的求助電話後,他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中心醫院的特護病房,推開門看到她的一瞬間,他不爭氣地淚水就那麼毫無徵兆地流了出來,林旭哭了,這是他這麼多年來,第一次哭。
林旭不是個特別敏感的人。
許久不見,她憔悴了很多。
瘦削的臉上,顴骨和下巴異常的突兀。
林旭記得兩個月前見到蘇瑾的時候,她還頂着一頭烏黑亮麗的齊肩短髮,而現在,她那漂亮柔順的黑髮沒有了,蘇瑾的頭髮因爲缺乏營養和定期的打理而變得枯黃乾燥,有些地方的頭髮,還分叉打結變得捲曲易斷。
藍白條紋的長袖病號服穿在她的身上,亦是鬆鬆垮垮地不成樣子,很難看,又讓人很心疼,林旭就是因爲看到了這一幕,淚水纔會情不自禁地奪眶而出,他太難受了,這種感覺讓他無法承受,他覺得不公平,太不公平——蘇瑾是醫生!她救了那麼多人的命!!
可是,她卻救不了她自己。
"蘇蘇姐!你想好去哪裏了嗎?!"
眼看着快要到自己家,林旭問。
"沒有的話!就先去我家吧!!"
"不用了,我不想麻煩你。"
收起手機,蘇瑾慢慢地擡起頭。
長時間的低頭動作,讓她的脖子有點僵。
擡手捏了捏。
她道:
"送我去富康療養院吧。"
"我剛剛在網上查過了,那裏有專門的心腎專科,我在那裏不僅有人照顧,而且還能定期做透析,最關鍵的是,那裏離市區較遠。"
"陸景琛不容易找到。"
"我也不會連累你。"
"說什麼連累不連累的?"
"蘇蘇姐!你怎麼還是這麼客氣呢?!"
不悅地看了她一眼,林旭嚴肅道:
"蘇蘇姐!你忘了你當初救過我嗎?!"
"當初我被人騙了感情騙了錢,差點兒死在路上,是你冒着大雨把我送到醫院,也是你給我做的手術,我當時身上沒有錢,你不僅沒有爲難我,而且還替我出了醫藥費,你……"
"正是因爲有了你的幫助和鼓勵,我才能重新振作起來,如果沒有你,就沒有現在的林旭,如果沒有你,我不可能親手把那個女騙子送進監獄,所以,你對我來說非常重要。"
"你不僅是我的主治醫生,你還是我姐。"
"我說過的,我會保護你。"
"我會永遠保護你的。"
林旭越說越激動。
尤其是想到蘇瑾快死時,他的淚又流了出來,揉了揉酸澀的鼻子,林旭忽然就轉移了話題:"蘇蘇姐!先去我家裏喫個飯吧!!"
"喫完飯洗完澡,我送你去富康療養院。"
"……"
見蘇瑾半天沒有說話,林旭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笑了笑,他語氣溫柔地安慰道:
"沒事!你不用擔心你的腿!!"
"我家的浴室很大,可以放下輪椅。"
……
林家別墅,林旭親自下廚做了一桌子的美味佳餚,考慮到蘇瑾行動不便,他還特意給他擺了一張小桌子,看着輪椅上的她埋頭認真喫飯的樣子,他的嘴角勾出一抹淡淡地笑容——洗完澡的她,看起來總算沒有那麼狼狽了:"蘇蘇姐!你真的不打算住在我家嗎?!"
說實話,林旭不想讓蘇瑾去療養院。
那裏太遠了,他不方便照顧她。
而且,他也害怕見她的時間太少。
蘇瑾正在喫飯。
聽到他的話,她擡頭笑着回答道:
"嗯,我要去。"
"我想在那裏走完我人生的最後一段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