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鶴艱難地睜開眼睛,眼前一片白茫茫。
“我這是在哪?”
伴隨着清風拂過,一股甘甜的橘味香氣傳入鼻腔。
一瞬間,雲鶴心神便寧靜下來。
“看得出來你很喜歡這裏。”
甜膩的聲音從耳邊傳來,突然一抹渾圓遮擋住了視線。
渾圓被白色的襯衣所包裹,顯得圓潤又挺拔。
是棉花糖嗎?
雲鶴在心中疑惑道。
“你每次都出院沒多久又住回來了,就這麼想看我嗎?”
甜膩的聲音繼續說道,話語間透露出可愛與俏皮。
雲鶴還沒明白髮生了什麼事,圓潤已經在慢慢貼近。
在快要捱到他的臉頰時候停頓住了,然後慢慢往下移動。
彩羽精緻的臉龐突然出現在他的眼前。
彩羽眼裏漾着微波,滿含秋水,眼神裏是說不出的柔和。
她嘴角泛起迷人的微笑,在向雲鶴的臉上貼近。
等到溼潤的嘴脣快要接觸到之時,她拉開了倆人之間的距離,翹起腿重新坐回旁邊的座椅上。
“你最近還蠻引人注目的嘛?”清澈透亮的聲音從旁邊傳來,語氣裏略帶不滿。
雲鶴轉過頭,只見彩羽雙手環在胸前,臉頰微微鼓起,一副鬧脾氣的模樣。
“引人注目是嗎……”
他盯着泛白的天花板,喃喃自語道。
腦海裏浮現出最近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
不到一週的時間裏,沒想到他已經做了好幾件驚天動地的大事。
“爲什麼又要勉強自己,你這次受傷這麼嚴重,差點就……”彩羽想要好好責怪他一下,但卻欲言又止。
“我必須這麼做,要不然就來不及了……”雲鶴輕聲地回答道。
“那你爲什麼偷偷的溜走,你覺得你一定能殺死大蛇丸嗎!”彩羽厲聲道。
“我辦到了啊……”雲鶴感慨得說道,“我親手殺死了他,這樣爺爺在下面想必不會再留有遺憾了。”
彩羽突然起身,她的雙目通紅像是剛剛纔哭過。
她直勾勾地看着雲鶴說道:“村子裏的人都說你是木葉的英雄,說你爲了三代他報仇了。但誰又知道你做的這件事有多危險!”
“也沒什麼危險的……說我是英雄什麼的……”雲鶴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掀開薄被,彩羽用力的解開雲鶴病號服上的扣子。
然後,她指着雲鶴被繃帶包裹的身軀說道:“這就是你說的沒有什麼危險嗎?”
只見雲鶴身上,不論是軀幹、大腿還是手腳都裹滿了繃帶。
整個人就像是木乃伊般被繃帶裹得緊緊的。
有的地方甚至都還滲出了血,然後又幹涸結痂,看起來十分可怖。
這些都是雲鶴在和大蛇丸對戰時候所受的傷,還有使用八門遁甲後遺留下的傷。
儘管‘仙人體’增強了他的體質和生命力,到受傷仍舊是不可避免的。
倆人間沉默了段時間,彼此間靜靜對視着,似乎都不認同對方說的話。
突然,雲鶴撐起身子想要下牀,卻被氣鼓鼓的彩羽一把按着。
“你想要幹嘛?”彩羽有些生氣的問道。
雲鶴看着彩羽漂亮的眼睛說道:“我想下牀走一走……”
“不可以你是病人!”
雲鶴掙扎着要起來,卻聽見聲音是從自己頭頂上傳來的。
不知何時,彩羽已經像是騎馬一樣,坐在了雲鶴的胯部位置上。
倆人之間隔着一層薄被,但云鶴仍然能感受到,彩羽大腿和屁股上傳來的柔軟。
“我不管,反正這樣你就動不了了。”彩羽撅起嘴,像是鬧脾氣的小女孩那樣。
“我明明一直都在擔心你……”彩羽突然說道。
“雲鶴君的話,想做什麼都可以哦。只要是雲鶴君的話,我什麼都願意。”
“啊?”
這個又是什麼展開?
雲鶴呆呆地望着似乎在解釦子的彩羽,大腦陷入了宕機狀態。
“醫生,你又在說什麼胡話?快點從我身上下來啊。”
“像從前一樣叫我彩羽!”
“彩羽。”
“不想做嗎?”
“不想。”
“真的?”
“真的。”
“你騙人!”
“對對,我騙人。”
“……”
“……”
一陣突然起來的沉默,打斷了倆人間的對話。
整個診室變得靜悄悄的,只有窗外呼呼的風聲從不遠處傳來。
彩羽臉上露出一副快要哭出來的表情,眼角溼潤的望着雲鶴。
還沒等雲鶴反應過來,彩羽已經趴在雲鶴懷裏,眼淚如同決堤的大壩流了出來。
聽着彩羽嗚咽的哭泣聲,雲鶴心裏泛起一絲波瀾,輕輕地拍着她的背,柔聲地安慰她。
或許應該讓她知道自己去哪裏了,讓她放心纔行。
雲鶴心裏想到。
畢竟這個世界上除了家人外,一直都是這個女孩在與他相依爲命了。
……
木葉隱村,英雄冢。
天空烏雲密佈,如霧般的細雨從天而降。
穿着黑色喪服的雲鶴,靜靜的站在三代的慰靈碑前。
他擡着頭,望着陰沉沉的天空,沉默不語。
四周安靜極了,只聽得了微弱的蟲鳴聲。
淅淅瀝瀝的雨滴靜謐而又均勻的降落,緊貼在雲鶴的臉頰上滑落。
雨滴輕輕地落在他的身上,逐漸滲透到衣服裏,水滴冰冷的觸感透過肌膚傳入身體裏。
在此刻雲鶴覺得自己似乎只剩下一具空殼。
他慢慢地閉上眼感受着周圍安靜的一切。
窸窣的腳步聲從他的身後傳來,他依舊閉着眼睛,表情上帶着一絲釋然。
“你也來看爺爺嗎。”雲鶴突然開口。
腳步聲在慢慢地向他靠近,直到走到他身旁才終於停下。
雲鶴轉過頭,默默地看着安靜站着的彩羽。
“三代一直都對我很好。”彩羽平靜地說道,“小時候,每次我們被同齡的孩子欺負以後,都是他在安慰我們。”
“在他眼裏,不論是你我還是木葉丸,都是他的親孫子、親孫女,我們都是他看着長大的。”
“自從我父母犧牲以後,也是三代一直在照顧着我。他問我,將來打算做什麼職業。我說是醫生,因爲這樣就不會再有人像我父母,那樣沒有得到救治而死去。”
“於是,我成爲了醫生,你加入了暗部。結果三代現在卻不在了……”
雨水浸溼了彩羽的長髮,她的眼瞳裏充滿了水霧,低聲的喃喃自語。
她緩緩地走進到慰靈碑前。
放下懷裏抱着的白菊,用手抹了下眼淚,沉聲說道:“該走了,三代一定不希望看到我們哭泣的表情。”
而云鶴默默跟在彩羽的身後,全程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陪伴着她。
此時,天空雲霧散開,木葉隱村又再度恢復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