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下水道中堵塞的垃圾，都快要把大腦給撐爆。
即使陷入到昏迷當中，我愛羅也依然被針扎般的痛苦所折磨着。
不是針扎皮膚的刺痛感，而是一根根細長的針刺入腦海裏時，所產生的那種疼痛。
這樣的痛苦並非常人所能忍受。
所以我愛羅在昏迷中，也依然皺緊眉頭，露出痛苦難耐的表情。
彷彿從一個夢魘中，又跳入另一個夢魘中去。
痛苦的噩夢根本就沒有結束，而是變得更加恐怖慘烈。
過去的記憶，現在的記憶。
輪流在腦海中回放。
而且只挑選那些最讓他覺得痛苦的片段，重複播放。
接着是虛假的記憶與真實的記憶，糅合在一起。
無法分辨出現實和虛幻。
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滑落與淚水混合，浸溼了乾涸的土地。
我愛羅下意識地雙拳緊握，緊咬着牙關。
在夢境中不停地掙扎着，可緊閉的雙眼卻一直無法睜開。
他以旁觀者的角度，見證了自己不久前所經歷的事情。
從在風影會議室內被襲擊開始，到剛纔才結束的尋找真身遊戲。
一幕幕都展現在他的眼前，甚至任何一幀的畫面都清晰可見。
而我愛羅也從最開始的疑惑不解，到迷茫，再到現在的幾近崩潰。
經歷了多重情緒的變換。
自己就像是小丑一樣。
看着傻乎乎的自己，所經歷的事情。
本以爲之前發生的事，不過是虛虛實實、真假參半。
結果沒有想到，除了最開始發生的事外，一切都不過是虛假的。
自己所經歷的，所看到的，所溝通的。
都不過是幻術所創造出的幻境。
真實到根本沒有任何一絲破綻。
不對……
不是沒有任何一絲破綻。
而是完美無缺的幻境中，透露出一絲虛假，從而來增加幻境的真實性。
以爲來到了幻境中，然後破開幻境回到現實。
結果卻是又陷入了更深層次的幻境。
就像是剝不完皮的洋蔥。
破開一層後，又有下一層再等着你。
當你以爲就這樣結束，其實不過纔是剛開始而已。
我愛羅就靜靜地看着，自己從頭到尾與空氣互動。
心裏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此時他終於知道，那個男人所留下的最後那句話，究竟是何意思。
可是這一切都已經晚了。
“你所見到的，就一定是真實的嗎？”我愛羅低聲呢喃道。
接着他擡起頭看向面前的透明牆壁，也可以說是透明牆上的巨型熒幕。
熒幕里正播放着他剛剛所經歷的事情。
四周空曠無比，左右兩邊甚至一眼忘不到盡頭。
在最深處只有無盡的黑暗存在。
現在我愛羅已經不知道自己又來到了何處。
這裏就好像一條幽暗的長廊。
以長方形的形式存在着。
前後相隔很廣，但依然有着盡頭存在。
就比如他面前的透明牆壁。
左右兩邊深邃無比，是真的一眼望不到邊。
在盡頭那黑幽幽的空間裏，好像充滿着未知的存在。
一旦踏入很有可能，便是一去不復返。
我愛羅盡力地剋制着自己的好奇心。
既然來到了未知的地方，那麼現在首先要做的就是保全自己。
而不是爲了那可笑的好奇心去探知。
收起多餘的心思，我愛羅甩甩腦袋，重新又恢復了鎮定。
將視線放在面前的巨型熒幕上。
隨着畫面上事件的推進，我愛羅的臉色變得更加凝重。
雖然熒幕裏的自己就像是個小丑，一直對着空氣手舞足蹈。
可是與自己的記憶相比對起來，卻又真實發生過。
那些經歷的事情依然深深地刻在他的腦海裏，不曾被抹去。
記憶中自己所說的每一句話，所做的每一件事。
都可以和熒幕中的自己對的上號。
連從高空墜落的事也一樣。
第一次從千米高空墜落時，確實是真實的。
可能自己也是從那時候開始中幻術。
但到了第二次，自己其實不過是在深坑裏手舞足蹈而已。
就連受到氣流影響身體產生的肌肉變化，自己也模仿的惟妙惟肖。
這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我愛羅越看越驚心。
如果不是周圍景色沒有變化的話，他甚至以爲自己確實經歷那一幕。
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幻術不是應該是把人拉到類似於夢境中的世界嗎？
怎麼連現實中也可以影響。
這又一次超出了我愛羅的認知。
今天才沒過去多久，他的世界觀就已經被顛覆了無數次。
慢慢地劇情推進到，他被無數的分身包圍，與空氣做着鬥智鬥勇。
此時我愛羅的臉色已經黑到與煤炭無異。
心底裏迸開的那道裂縫在逐漸擴大。
脆弱的內心世界轟然倒塌。
看着眼前的一幕，我愛羅已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他只覺得世界上再也沒有任何真實的東西存在。
猜忌着眼前發生的一切，猜忌着心中所想。
既然之前發生的事情，不過是虛假的幻境。
那麼他現在所看到的，也同樣會是虛妄嗎？
我愛羅不敢保證。
他已經崩潰到了，覺得任何事物都是虛假的程度。
雖然外表看似平靜。
但那略微顫抖的身子和呆滯的眼神，並不會騙人。
我愛羅已經完全崩潰了。
並不像其他人那樣會大喊大叫，或者瘋狂地嚎哭。
這是潛藏在平靜海浪下，最波濤洶涌的內心。
平時越爲冷靜淡然的人。
在崩潰之時，心底裏往往瘋狂深邃到了極點，甚至還不會讓任何人有所察覺。
或許應該去長廊的最深處看看？
這樣一個念頭，突然在我愛羅的腦海裏蹦噠出。
念頭一旦開始，就再也停止不下來。
想要去長廊最深處的黑暗中看看，這樣的心思佔據了我愛羅的腦海。
然後他的身體就突然不受控制地自己開始行動。
歪斜着身軀，麻木地朝左邊的長廊裏走去。
模樣與動作就像是受人操控的提現木偶。
隨着越走越近，黑暗很快就佔據了大部分的視野。
但是我愛羅並不在在乎，繼續麻木地往前走。
等來到與黑暗一線之差的距離時。
我愛羅停下了雙腳。
然後猛地往前踏進了一步！
“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