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蘊白站在黑色棺木的一旁,一臉地恍惚。
阿延,這是真的走了麼?
命運既然讓她們結伴雙生,卻爲何最終留下她一人?
爲何呢……
她緩緩攤開了手掌,手心上是一顆白玉棋子吊墜,被雨水沾溼後,更顯得清潤無比。
池蘊白看着這枚棋子良久,而後緩緩解開了自己脖子上的項鍊,項鍊上掛着的是一顆墨玉棋子吊墜。
這一黑一白的棋子吊墜,是父親在她們生日時候送給她們的禮物,父親說孤陰不生,獨陽不長,他希望她們可以共生,亦可以相互扶持,共同健康成長。
父親的話,言猶在耳,如今,卻已物是人非。
池蘊白將黑白棋子串在一起,再重新將項鍊戴在了自己脖子上。
她在心中默唸:
阿延,從此以後,我們就是一體的了。
——————————————————
葬禮結束後,池蘊白的父母準備回國,本想讓池蘊白繼續留在L國進行網球方面的專業訓練,但池蘊白自顧自收拾好了行李箱,
她說:
我要和你們回國,而且從此以後,也都不會再來L國。
她的父親池恆看了她很久,問她:那網球呢?
池蘊白恍惚地看着父親,淡淡的回道: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也不需要了。爸爸,我只想回國……
十二年結伴,僅一年分離,就讓阿延徹底離開了自己。
如果早知道會是如今這般,她不會來這個國家,更不會離開阿延一步。
當初約定好,分開後要各自實現夢想,最終頂峯相見,現今成了最大的笑話。
於她來說,所謂的夢想,所謂的約定,也僅僅是因爲有了阿延,纔有意義。
沒有阿延,夢想不值一提。
——————————————————————
華夏H市
微風吹竹葉,門內隱清幽
看着藏於林中的雲禎圍棋道場,池蘊白感覺時間像是靜止在了兩年前。
那是第一次,她陪阿延來到這裏。
那時,阿延留着可愛的妹妹頭,一雙美麗的杏眼充斥着興奮,一邊緊張地拉着她的手,一邊對她說:小白,我終於來到了這裏,真是太好了。
回憶到此處,池蘊白彷彿又看見阿延左手拿着棋譜,右手兩指捏着棋子,坐於樹下,靜謐而認真地打譜。
“阿延……”池蘊白低聲呢喃,眼神逐漸迷離,她用力搖了搖頭……想讓自己清醒一些……
但,腦海像是被霧氣籠罩住了一樣,混沌不堪。
她,應是早就失去了清醒吧……
“呵呵……”她苦笑,是啊,自從阿延離開了這個世界,她早就分不清回憶和現實了……
恍恍惚惚,懵懵懂懂……
一日復一日,生如行屍走肉。
世界於她,已經一片黑白。
黑白,黑白……
想到這二字,池蘊白愣了一下,她握着胸口那叮噹作響的黑白棋子,眼角不自覺滑過兩行淚。
是了……
黑白世界於她,如深淵地獄。
於阿延,卻是畢生所求。
圍棋——那個黑白世界,是阿延畢生所求的世界。
她還記得她曾問過阿延:圍棋真的這般好玩麼?日日擺弄也不會厭倦?
阿延捏着棋子,笑着說:棋盤就像宇宙,棋子就是滿天星辰,星星每日都在,卻每日都以肉眼未可見的方式,進行着萬千演化。
擁有無窮變化的圍棋,是終其一生,也不會讓我厭倦的。
終其一生嗎?
僅僅十三年的一生麼……
真是白癡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