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的風裏,我倆一前一後狂跑,我努力地跑,穆俊琛拼命地追。
像警察追着小偷似的。
“六兒!你跑什麼!跑慢點兒小心摔了!”
穆俊琛始終緊追不放,並且距離越拉越近的感覺。
“六兒……”
他追上我了,在湖邊風光帶的小路上,並且堵在我前面,兩臂以一種老鷹捉小雞的架勢張開,一臉莫名其妙。
“你跑什麼啊?發生什麼事了?你是不是以爲我偷看你換褲子,你……”
“我沒說你偷看我……換褲子了啊……”
我喘氣喘得要吐,也跑不動了,昨天晚上受的傷本來睡了一晚好些了,現在這麼一跑,捱了揍的那些個地方痛得要死。
還得擔心假髮,我伸手按了按頭髮,好傢伙,那麼一陣跑竟然一點兒都沒歪,就是裏面卡住的頭髮被扯得有些疼。
其實還有些擔心“胸”有沒有跑歪了,但這個不能當着穆俊琛面伸手去摸,我只能低頭看看。
嗯……這個這個,好像是正常的位置……吧?
“那你是怎麼了嘛……也不告訴我就跑,還跑那麼快,野兔子似的……”穆俊琛委屈道。
“我,我就是突然想跑步了,呵呵,運動一下……”
因爲被自己腦子裏想象的瘋狂畫面嚇到了。
我心裏苦啊,但是不能說啊。
“你這個瘋丫頭……”穆俊琛靠近我,把手裏的外套披我身上,可能是有些生氣了,頭一回用一種略帶命令的語氣道,“手。”
我頓時緊張起來,把手伸進袖子裏,看他臉色有點兒黑,我態度端正道:“我錯了,你不要生氣。”
“你要跑,起碼也要穿上外套再跑是不是?這麼冷的天。”他似乎並不打算原諒我的樣子,神情有些受傷,“我還以爲我又做錯什麼事了……”
“你沒有做錯任何事,是我錯了,是我錯了。”我哄着他,聲音儘量地柔軟。
“別捏着嗓子說話了六兒。”穆俊琛突然道。
我心裏“咯噔”一下,他知道我捏嗓子說話了?
是的,我突然才發現我和他說話已經好久沒有僞裝過聲音了,老天,那他他他猜出來我是男……
“你嗓子就算壞了,也不會壞這麼多天吧?”他無奈地看着我,“我不嫌棄你嗓子粗,而且還覺得挺可愛的,真的,捏着嗓子講話反而……不知道爲什麼就有點兒像……太監。”
“哦。”我愣了好半晌,才擠出來這麼個字。
不是發現我是男的了就好,我鬆了口氣,可是……他纔像太監他全家都像太監!
“你說你錯了。”穆俊琛突然向我靠近一步,“那是不是得拿出點兒認錯的表示來?”
臉上又熱了,我朝後退兩步,又退兩步,靠着湖邊圍欄:“什麼表示?我多說兩句對不起行不行?對不起對不起,大哥對不起,我錯了,真的錯了,我認錯,錯錯錯~是我的錯~”
憑我和穆俊琛接觸這麼段時間的經驗,我感覺出來,他腦子裏又在想什麼不妙的事了。
穆俊琛:“……”
穆俊琛幽怨地看我:“你過來,站那裏太危險了。”
穆俊琛指着湖:“你不過來我就跳下去。”
跳跳跳跳,幹,一天到晚就知道跳!
你有沒有問過窗戶有沒有問過這湖,想不想給你跳!別太自信了,人家湖根本不歡迎你進去!
我不情不願地走過去。
穆俊琛一臉耍無賴得逞的滿足笑容,抓住了我一隻袖子。
袖子太長了,我的手在裏面沒伸出來,他只抓住了一個袖口,像抓着個啥似的晃來晃去,帶着我沿着湖邊走。
“你還沒說認錯的表示是什麼。”
穆俊琛死纏爛打。
“我不知道啊,我啥也沒有怎麼表示?”
如果內衣裏還是像以前一樣塞的喫的,兄弟我倒是可以掏出來和你分享分享呢。
“可以……用行動表示的,你好好想想。”
他眼神帶着一種非常明顯地的暗示。
然而我完全看不懂,想了想,道:“要不我讓你打一頓?我絕對不還手。”
“我打你一個女孩子幹什麼?你怎麼老是這麼多奇怪的想法!”穆俊琛哭笑不得,“還不還手,哪兒來的自信?不還手還不兩拳頭就讓我打沒了?”
“說的好像你腦子裏裝了正常東西似的……”我小聲嘟囔。
穆俊琛聽見了,喜滋滋地低聲道:“所以說我們倆天生一對,地造一雙,絕配……”
我:“……”
穆俊琛:“好奇怪,六兒,我發現今天晚上你怎麼特別容易臉紅?”
我想哭:“你快點兒把我打一頓我臉紅的這個問題就能得到解決了。”
穆俊琛轉過身,在我前面慢悠悠地倒着走,眼睛溫柔地看着我:“我怎麼捨得動你一根手指頭。”
老天爺啊不要再說這種話了給老子閉嘴閉嘴shutupup!再多聽見一句我都要完成變換形態了!
我停下腳步,拽袖子。
他不放,搞得拔河一樣,並且黏乎乎道:“幹嘛啊六兒?又不高興了?我做了什麼讓你不高興的事你得和我說,說出來我好對症下|藥地哄你是不?”
我懇求道:“你安靜一會兒不要說話好不?大哥,求你了,我們安靜地散一會兒步,OK?”
“哦。”穆俊琛表情委屈,但是真的閉着嘴巴不說話了。
世界終於安靜了,穆俊琛終於停止了他的騷話表演。
我們就這麼安安靜靜地走在湖邊,地上兩條人影慢慢地隨着路過一盞一盞的路燈,不停的從後面晃到前面。
天氣冷,湖邊沒太多人,但是臨着湖的一個廣場倒是挺熱鬧的,很多小攤子擺着賣喫的喝的玩的。
甚至還有一個大姐在賣玫瑰花。
但是沒一個人買。
冬縣這種十八線小縣城,年輕人都比較實際,不會買這種華而不實的東西來討女孩子……
誒?
“你幹嘛?”我發現穆俊琛拉着我廣場那邊走,“我不去人多的地方。”
穆俊琛於是停下腳步,衝廣場那邊喊了一聲:“賣花的那個大姐!我要買花——!!”
大姐接受到了信號,立馬兩眼放光,歡欣鼓舞地捧着一大捧玫瑰花朝這邊小跑過來。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