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覺睡得並不好,早上天還沒大亮,就醒了過來。

    穆俊琛已經不在牀上了。

    他的那隻胖枕頭倒是回到了上鋪,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塞到了我腦袋下面。

    季清和張繼剛還在睡覺,我坐起身來,看着窗外還殘留着薄薄黑色的天空發了會兒呆,然後下牀去洗漱。

    昨天晚上洗掉的衣服都沒幹,又不想穿穆俊琛的衣服去上課,還好在櫃子裏發現了校棉服,裏面穿了件夏天的短袖,夏天的校服長褲,再穿上校棉服,拉鍊拉嚴實,除了從寢室樓到教學樓這段路風吹得腿打哆嗦,到了教室裏就沒那麼冷了。

    上午大課間,天陰沉沉的,雷打不動的跑操,怒號的狂風肆虐我的雙腿,我站在列隊裏不斷給自己心理暗示,你不冷你不冷你很強壯你不怕冷。

    男生第一排有個人昨天踢足球踢斷了腿,少了個人不好看,後排的賈權自願到了第一排了,站在我身邊。

    我一點兒都不歡迎他,他過來第一句話就是:“路淮你羊癲瘋了?怎麼腿抖得這麼厲害?”

    我隨口道:“抖腿是生命的節奏,來吧甲醛跟着我的節奏一起……”

    話沒說完我就閉了嘴,穆俊琛來了,拿着小本本披着無知少女們的花癡目光過來了。

    他很快地檢查我們班男生校棉校徽和實到人數的情況,走到我身前時,腳步停了下來。

    “沒戴校徽,跑完操留下來罰站。”穆俊琛神情冷漠地在本子上記下了我的名字。

    “好凶啊,怎麼還要罰站的?”穆俊琛走後,羅廣州看着他背影吐槽道,“他還記得你前幾天也有幾次沒戴校徽?可是那次他什麼也沒說啊。”

    此一時彼一時嘛,以前是大甜心穆俊琛現在是黑化穆俊琛能一樣咩?

    跑操結束後田徑場上沒看見穆俊琛人,我擦了擦頭上的汗,向最近的一個戴執勤袖章的男生問在哪裏罰站。

    “啊?沒戴校徽還要罰站嗎?不是扣分就可以了嗎?”他一頭霧水地撓頭。

    我驚了:“那所以我不用罰站直接回教室就行了?”

    “不行。”突然一個低沉的嗓音在我身後響起。

    回過頭去,穆俊琛就站在我身後,手指了指跑道邊上,“站那兒。”

    我只得站過去,看着一波波離開的人,像根木頭似的戳在跑道邊上。

    穆俊琛和過來的其他幾個學生會的說了幾句話,他們也都走了,剩下穆俊琛離開我兩米左右的距離站在看臺的階梯下面,把袖章摘了揣兜裏,短髮被風吹得凌亂。

    他看着離去的學生們發了會兒呆,然後朝我走過來,手裏的本子朝我後腦勺就是重重一下:“看什麼看?”

    看你好看。我在心裏回了句嘴,後腦勺直疼,鼻子酸酸的,轉回頭來看着前方。

    剛這麼一想完,他又重重拍了我背一下:“站直。”

    他力氣很大,拍過的地方一陣疼一陣麻,我渾身一抖,挺直了腰背。

    田徑場上人越來越少了,遠遠的在草坪的那一頭,主席臺這邊只有我和穆俊琛兩個人。

    “去廁所裏。”穆俊琛突然道。

    我心下一緊,忐忑問道:“……去幹什麼?”

    穆俊琛頭側過來,目光毫無溫度地看着我。

    我立馬轉身向田徑場的男廁所走去,心想他要揍我了,昨天晚上是個開始,他肯定覺得揍我挺爽的,這纔過去一個晚上,又憋不住要揍我了。我默默勸自己,忍着吧路淮千萬得忍着你一點兒都不委屈你活該,你要忍你要忍千萬不要生氣不要像昨天晚上一樣抽風。

    這確實也是個揍人的好時機,比在寢室裏還好,寢室裏揍我,我要叫起來,隔壁寢還能聽到,這裏這麼大,離人羣那麼遠,穆俊琛把我揍得嗷嗷叫都沒人能聽到。

    進了男廁所,我一間一間看過了,隔間裏都沒人,然後靠牆站着等他。

    “有人嗎?”穆俊琛進來了,看着那些隔間問了一句。

    “沒人,我都看過了。”

    我接話道,渾身都緊繃起來,心想我這樣算不算是捱揍的模範標兵了?

    “等着。”然而穆俊琛只說了這麼句話,就自己進隔間去了。

    我:“???”

    他幹什麼?難道揍人還帶了什麼工具?我苦哈哈的,心想真的不必啊哥,你砂鍋一樣大的拳頭揍我很夠用了。

    隔間裏一陣衣料摩擦的聲音,很快,穆俊琛就出來了,手裏拎着條深灰色秋褲,往我懷裏一扔,冷冷道:“穿上。”

    我抓着秋褲,懵極了:“學,學長……”

    穆俊琛冷漠地看着我,突然一隻手掐住我的臉一頓猛掐狂揉。

    “路淮感冒沒關係,路小六感冒了我要你好看,懂?”

    他語氣裏帶着威脅道。

    我心裏說不出什麼感覺,忍痛點頭,穆俊琛撒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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