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俊琛站在菜地入口那兒不動,像個高大的稻草人,鳥都不敢來偷菜吃了。
我拿着鐮刀在菜地裏穿來穿去看菜的長勢,發現南瓜葉現在還算嫩,割了一些下來和小白菜堆一起,然後蹲下來用稻草一把一把捆好。
穆俊琛也過來了,拿着稻草學我的樣子捆小白菜,問我:“你真的不怕我去學校裏說你的事?”
“不怕,而且現在特別希望你去學校裏說,你想想,一個男生穿女裝在那種讓人浮想聯翩的會所裏上班,多刺激多稀奇?我肯定會在學校裏出名的,離開這裏之前也就算做了回名人了,所以你去說吧,真的,我求你快去告訴所有人。”
我誠懇道,瞄了一眼他手裏,一捆菜快有我兩捆那麼大,我一把搶過來散了重新捆。
穆俊琛不說話了,抓着一把南瓜葉去捆,一把南瓜葉在手裏摸來摸去,葉子都快被揉碎了。
“有什麼事衝我來,別蹂躪我的菜行嗎?我種出來很辛苦的。”
我又把南瓜葉搶了過來,扯一根稻草三兩下就給捆好了。
“扎到手了。”他伸出手掌,上面確實很多南瓜葉上那種絨絨的刺紮在他手掌裏。
“哦豁,扎死你。”我幸災樂禍地冷漠道。
剛說完就意識到自己有點兒過於囂張了,菜地裏人少空曠,萬一穆俊琛忍不住發火了呢?
不過穆俊琛沒什麼反應,他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樣蔫蔫的,站起來跟在我屁股後面悶不做聲地走。
賣菜的時候穆俊琛就站在我邊上,眉毛苦大仇深地擰着,嘴角朝下耷拉着。
“能不能離遠一點兒?你黑着臉站在這兒,誰敢來買我的菜?”
意識到穆俊琛現在就像個軟包子一樣很好欺負之後,我簡直控制不住我寄幾作惡的心,抓住一切可以利用的機會損他。
不管我說什麼,穆俊琛都照單全收,有時候明明好像生氣了,也不回懟回來。
他走到路邊上去蹲着。
我則蹲得太久了,腿有些麻,站起來活動活動,又繼續蹲着。
剛蹲下沒多久,忽然有什麼東西碰了碰我屁股,回頭一看,穆俊琛不知道從哪兒搞來一把矮腿的小竹椅放在我屁股後面。
“管那邊那個賣菜的叔叔買的。”
穆俊琛指了指不遠處另一個賣菜的攤子,一個皮膚黝黑的叔叔看着我們笑了笑。
“你坐啊。”穆俊琛把竹椅往我屁股下面擠。
相當服氣。出來賣個菜他還花錢買了把椅子,今天菜不等於白賣了?
“不坐。”
我站了起來,正好有個阿姨來問菜,買了兩把小白菜一把南瓜葉,我送了兩顆蔥給她。
穆俊琛也站了起來,看着我。
生氣了生氣了啊哈哈哈他又生氣了氣死他。我心裏一陣暗爽。
等那阿姨拎着菜走遠了,穆俊琛問我:“你坐不坐?”
我賤嗖嗖的:“不坐不坐就不坐。”
心想怎麼氣人我就怎麼來。
穆俊琛真的一臉要被氣死,然而又拿我毫無辦法的樣子,氣呼呼地自己走開了,去踢路邊的石頭。
真是開心心啊,又一個大姐過來買了兩把小白菜,我送她一把南瓜葉,她喜笑顏開地走了。
穆俊琛又過來了,胳膊擠着我問:“你不坐是不是?”
擠屁啊擠擠擠,這人說話的習慣真不好,我往旁邊退了退,禮貌道:“請問你是失憶了嗎?”
穆俊琛又靠近一步,盯着我眼睛,低聲道:“給你十秒時間,要是不坐,等會兒你回家去,我就跟在你後面,找個地方把你扒光了……你知道的,我對你的裸|體總是很有興趣,當然,你可能跑得夠快能夠甩掉我,那我就等晚上你睡覺了,從你的窗戶爬進去。”
我看看還沒黑下來的天色,看看四周賣菜買菜的人,又看看他,心想這是什麼品種的混蛋,怎麼就能在大白天的還是這麼多人的環境裏講這種話?
我震驚了,並且要氣死了,渾身都躥火,尤其臉上,感覺燒了起來似的。
大概是被我懟了一下午,好不容易找到了機會反擊,他繼續道:“你可能不知道,你睡覺的時候總是會不自覺地張開一點兒嘴巴,能看見一點白白的牙齒和紅紅的舌頭,長睫毛茸茸的有時候還抖,那樣子特別讓人……獸性大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