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學長饒命!別扯我裙子 >145.路淮,給點兒喫的行嗎
    我:“……”

    我氣短,胸悶。

    穆俊琛瞄着我臉色,立馬道:“我收回剛纔那句話,我不應該那麼回答你。”

    “我應該說,”深邃多情的兩眼把我看着,他正色道,“我願意。”

    他這句“我願意”是在回答那個關於“幾把”的下流的黃色玩笑,然而我卻失了神,一下子把這句話聯想到別的美好得如夢似幻的語境裏去了,尤其他語氣如此鄭重,說誓言一般。

    我心臟漏跳一拍,鬼使神差的,很想以玩笑的口吻藏着我的私心,接上一句“是嗎?無論生老病死無論富有或貧窮嗎”,哪怕這個玩笑可能很突兀很冒險。

    然而還沒開口,穆俊琛忽然道:“你知道然後你應該說什麼嗎?”

    我吞了吞口水,心想說什麼呢,他想我說什麼呢,緊張得手心冒汗:“什麼?”

    穆俊琛:“然後你應該說,學長輕點兒輕點兒……還是用回手吧好不好,別這樣了……嗚嗚嗚……”

    我:“……”

    他在模仿那次在賓館裏他用嘴幫我那個時我說過的話,只是把“穆俊琛”三個字替換成了“學長”。

    什麼氣氛都沒了,那種心跳漏拍的感受消失得無影無蹤,我特別感謝他及時的嘴賤,阻止了我說那種意圖明顯的蠢話。

    我又揪了一根草在手裏,對穆俊琛嚴肅道:“再對我說這種話,閣下你的雞兒就會如同此草,我說到做到,大不了坐牢去!”

    我把草扯斷兩截,然後比齊在一起,再扯成兩截,兩截變四截,四截變八截,八截變無數截。

    草碎碎撒在泥土裏。

    穆俊琛看看那細碎的草,又看看我,眼神很是無辜,終於閉嘴了。

    我不想哭了,臉上眼淚也幹了,拿袖子擦了擦殘留的黏膩感,我割了些南瓜葉裝桶裏提着回去,穆俊琛不遠不近地跟在我後面。

    進了家門,我回頭對着離外婆家還有幾米距離的穆俊琛道:“你回學校去吧,不上課嗎?錢你着急要的話,我想想看有什麼辦法可以儘快還給你,說起來,那時候……挺感謝你給我那筆錢的,以後你有什麼事要我幫忙的,我幫得上的一定都幫,只要你別嫌棄我沒用。”

    穆俊琛很沒精神的樣子,不說話,寬肩塌着,手指撥弄牆上斜着長出來的一朵紫色小花。

    “請不要進我外婆家。”

    我看他這副樣子,心裏有些難受,不想再看,把門關上了。

    喫完晚飯,外婆問了問穆俊琛,我告訴她回家去了,她把我們倆的碗洗了,吃了藥,去隔壁家看電視。

    出門的時候沒有任何停頓。

    我出去一看,沒見着穆俊琛,看來真回去了。

    入夜了,外面比白天冷了很多,冷風直往裏面灌,我合上門,燒水準備洗臉洗腳。

    洗完臉的水摻了些熱水泡了會兒腳,我想着今天發生的這些事,越想越想笑,又回想了一遍從會所兼職以來發生的所有事情。

    幾乎所有深刻的記憶片段裏,都有穆俊琛的身影。

    以後應該不會再有了,沒有這種熱烈卻毫無希望的感情,沒有他和我的故事,只有我自己的平平淡淡的生活,平淡的生活才更適合我。

    長長地呼了口氣,我仰頭靠在牆上,過了會兒,盆裏的水涼了,我擦乾腳,端着盆出去倒水。

    倒完水,踩着拖鞋去隔壁把外婆叫回來準備睡覺。

    外婆洗完臉洗完腳,自己上熱水袋,我端着一腳盆水出去倒了。

    熱水從石板下的暗溝嘩嘩流走,忽然,在這水聲裏,混進了一聲弱弱的“路淮”。

    穆俊琛竟然還沒走,但是也看不見人,我四下看了看,直到他又叫了一聲,才發現他在老王頭家樓頂上蹲着。

    “怎麼還不回去?”我問他。

    他蹲在一團黑麻麻的暗影裏,只有一個像是大猩猩一樣的影子,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能讓我去你家上個廁所嗎?”

    “老房子沒有廁所,我們都是去公共廁所的。”我放下腳盆,已經沒了要藉機整他的心思,“我帶你去吧,正好要去。”

    進門去放下腳盆拿上手電,出來時穆俊琛已經從老王頭家樓頂下來,在門外等着了。

    我晃了晃手電往廁所那邊走,穆俊琛安安靜靜地跟在我後面,除了在廁所裏放水時弄出了點兒動靜,回來的時候也沒再說話。

    回來路上,我主動問他:“你剛纔幹嘛蹲在那個房頂上?”

    “不然一直蹲在你家門口嗎,白天還好,大晚上蹲那兒像個怪人。”他說話慢慢的,像是要睡着了一樣。

    進門之前,我回頭對他說:“現在還有車回學校,出了村口,走到大馬路上,有很多公交經過。”

    穆俊琛看着我點了點頭,表情出乎意料的順從,問我:“你要睡覺了?”

    連聲音也弱弱的,要不是他嗓子挺沉的,真是越發像大姑娘了。

    我“嗯”了一聲。

    他沒說話,就是看着我,慢慢的,眼睛有些發紅。

    我“砰”的一聲關上了門,把木栓卡上,外婆已經進了裏面睡房,我關上燈,打着手電爬上閣樓去,脫鞋鑽進被窩去睡覺。

    睡着之前想,穆俊琛幹嘛那麼看着我,什麼意思?他應該會走了吧,總不至於一直在外面待着,那麼冷,是個人都受不了,我門也關了燈也關了,他肯定會走了。

    睡到半夜,窗外忽然一陣驚雷,醞釀了一天的雨終於下了下來,嘩啦啦沖刷着青瓦和泥地。

    這動靜太大了,被吵醒之後有點兒難睡着,我在牀上翻了兩下,無聊地打着手電筒看破損的那片牆,沒多會兒,紅磚牆開始變溼往裏面滲水。

    哪天得去買點兒水泥來抹上,可是水泥怎麼調呢?是用石灰還是什麼?

    明天問問鄰居婆婆,她應該知道。

    過了一會兒,有些習慣了外面雨聲,睡意漸漸又回來了,閉上眼在枕頭上窩了窩頭,正要睡過去,忽然聽見外面飄起一陣哭聲。

    這聲音……不是吧?我驚了,一個骨碌從牀上爬起,推開閣樓窗戶往下看。

    一股雨水和泥土的氣味卷着寒意撲面而來,我探頭,看見閣樓窗戶下面,一個溼噠噠的人正坐在後門的門檻上,一手捂着臉,寬闊的背垮着,隨着抽泣一抖一抖的。

    忽然,他像是有所感應似的,擡頭看向了我。

    目光對上的那一剎那,我心臟像是被人狠狠揉了一把。

    我從未在穆俊琛眼裏見過這麼受傷而絕望的神色。我跳下牀去,掀開閣樓擋板爬下樓梯,跑着衝往後門。

    門拉開的一瞬間,穆俊琛和我都是愣的,四目相對傻傻看着對方。

    我應該是想讓他進來的,不然我跑下來幹什麼呢?但是我被他三更半夜落湯雞一樣坐在外婆家後門哭的樣子震驚了,半晌組織不出語言來。

    最後還是穆俊琛先開的口,抹着眼淚道:“路淮,給點兒喫的行嗎……我好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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