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他們……”
穆俊琛表情彆扭極了，伸手撥弄旁邊花叢的一朵淺粉色月季。
“他們可能迷路了吧，走到別的地方去了，張繼剛那性子，隨便看着只蝴蝶蜻蜓什麼就把他勾引跑了，他跑了，那肯定得拉着季清一塊兒跑……”
張繼剛是這樣的人沒錯，可是這季節沒有蝴蝶蜻蜓吧。
我四處往遠了近了都看看，既看不到張繼剛季清，也看不到其他人，星期五晚上沒晚自習，大部分學生都回家去或者出去玩了。
“這個……給你拿着。”
穆俊琛忽然把什麼放在了我手裏，我回頭一看，正是他剛纔撥弄的那支花，前一秒還在樹上活得好好的，一眨眼的功夫就被他給採了。
怎麼突然送我花了？我心裏一陣瞎幾把亂跳，其實挺高興的，被暗戀的人送花多浪漫啊，可是又很警惕，我還沒確定他到底是不是個人渣呢，而且吧……
“學校裏不讓摘花……”我說，總共就可憐巴巴地開了這麼幾朵，他就給禍害了一朵。
穆俊琛表情一愣，繼而無措地眨巴了下眼睛：“哦。”
然後拿走了我手裏的花，彎下腰在地上撿了根草，把摘下來的花往原來那支樹枝上綁：“我，我給它安回去……”
我：“……”
爲啥今天晚上穆俊琛看起來有點兒笨的樣子？他笨得都不像個人渣了，像個憨憨。
把花綁好，穆俊琛帶着我繼續往植物園深處走。
冬天天黑得特別快，就這麼一會兒的工夫，天邊的亮光像潮水般退去一大半，淡淡的朦朧夜色籠罩下來，植物園的路更多的是靠路燈的照明瞭。
“走累了不？坐會兒？”穆俊琛指着一棵大樹底下的柔軟草地道。
按理說飯後散完步就應該回寢室去，在植物園裏坐着休息又是怎麼回事？但是我心裏挺想和穆俊琛單獨待一段時間的，於是什麼也沒說，從善如流地在草地上坐下了。
穆俊琛也坐下，但是不說話了，就坐在旁邊發呆，時不時看我一眼，不知道心裏在想什麼，腦門上居然出了一層細汗。
我暗暗關注了他一會兒之後就沉浸到了自己的世界裏。
這個地方幽靜，人少，特別適合談心。
下個禮拜穆俊琛就要走了，一去就得好幾個月，還封閉式管理，手機都是要交給老師的。
我內心有些不安，我和穆俊琛認識的時間算起來也就兩三個月吧，說是朋友不是朋友，說是乾哥乾弟，我看也不是，穆俊琛壓根沒把我當兄弟，我也一樣，說不定等他幾個月之後回來，我們關係就完全淡了。
我和他的現在的關係就是，我悄悄喜歡他，他明着不喜歡我，但是喜歡和我幹那些讓人害臊的事，可能主要還是受之前我扮女孩和他談過戀愛的影響。
那他，那他其實也是有一點兒喜歡我的嘛，我心虛地想，雖然喜歡的是女裝的我，但我現在留着這麼爺們兒的圓寸他也一樣找我親嘴啊，是不是說明他可能也能接受我是個男的呢？
行吧，我退一步，不過得先確定他沒有和別人在交往。
“我問你個事兒，你……”
我轉過頭去，穆俊琛也轉過頭來，眼睛睜大了聚精會神地看着我，像極了上課時被老師提問的樣子：“你說。”
啊，真懷念那個時候人模人樣的穆俊琛啊。
我醞釀了一下，終於問了那個問題。
“我，我之前……看見你胸口上……”我在自己胸前比劃了個位置，“有個，有個……”
我有點兒問不太出來了，憋得臉上發熱，他之前胸口有個牙印，可是關我毛事呢？我有啥立場來問這個問題，我又不是他對象。
算了算了，我放棄了，轉回頭來無聊地揪地上的乾草。
“有個什麼？我胸口上好像什麼也沒長啊？有個啥？”穆俊琛卻認真地追問着我，“你問完啊。”
“沒什麼沒什麼，我就是好奇而已……說起來是你的隱私，我，我還是不問了。”
我沒精打采地禍禍地上的枯葉子，撿起一個rua碎一個，聲音脆脆的嘩啦嘩啦。
穆俊琛安靜片刻，忽然幽幽道：“你是不是想問……我之前胸口上有個牙印？我想起來了，有一次我換衣服，被你看見了。”
“啊？”什麼！！居然被猜到了，媽的，我有點子慌張，“什麼牙印？沒有沒有，我沒有想問這個，我是想問別的問題……不過，那啥，既然你說到這個了，那，那我想問一下你是被什麼東西咬了？被動物咬的話要打針的……”
“被人咬的啊，那麼整齊的牙印。”穆俊琛眼裏忽然出現了一絲促狹的光，從兜裏掏出了手機，“我還拍了那個人的照片。”
果然是被人咬的。我心碎成了一地渣，當場鼻子就酸了：“我，我不想看照片，我沒那麼八卦……”
“喏。”穆俊琛卻硬把手機屏幕懟到了我眼前，“看，就是這個人咬我胸，還咬了兩次，痛死了。”
我不想看的，但還是忍不住看了。
然後整個人就都傻掉了。
照片裏穆俊琛衣服被人扒拉開了，露出一大片結實的胸膛，有個人正趴在他胸口上，嘬他的點點，露出一點側臉，有種詭異的眼熟感。
不是吧，怎麼可能……
“這張更清楚，你看。”
穆俊琛手指滑了滑，下一張照片，是那個人趴在他胸口上眯着眼，臉紅紅的，嘴巴好像正在說話的樣子微微張開。
這個這個，這個人好像是我來的嘛，可是我啥時候幹過這事啊？我驚呆了。
“你肯定忘了，那兩次，你喝醉酒，抱着我要找媽媽，還要找奶喝……”穆俊琛語氣幽怨，“攔都攔不住你，扒開我衣服就要嘬……嘬不出來東西還怪我……”
我拒絕接受，推開他手機：“我不信，這圖片肯定是你p的。”
“還有視頻呢。”
穆俊琛手指又劃拉了好幾下，點開一個視頻，裏面立馬傳出我的聲音：“媽……嗚……媽……我要抱抱……”
“關掉！！！”我怒得不小心薅掉了地上一把草。
穆俊琛立馬聽話地關掉了。
夜幕完全降臨了，路燈光柔和地灑在植物園裏，大冬天的，晚上挺冷，我和穆俊琛坐在這裏吹着冷風，很奇怪的是，誰也沒有開口說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