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如果你省一點兒的話,也不用花太多錢,”穆俊琛在電話那頭循循善誘,“比如我有很多多餘的筆,舊的畫夾,不用了的素描本之類的,都可以給你,寒假我可以回去給你輔導,這又省了一筆錢,是不是?”
“可是你也有自己的事要做啊……總是輔導我輔導我,也很累……”
更怕的是,他會煩我,跟我談個戀愛,又要出錢又要出力,文化要教,畫畫也要教,他就像匹駿馬,拉着我這輛破車。
我特別怕他那天就不耐煩把我這輛破車給撂在路邊,不幹了。
“有什麼事要做?”穆俊琛在電話那邊意味深長地笑了聲,道,“什麼事比手把手教自己的小受畫畫更有趣?石膏體畫煩了就畫水果蔬菜,水果蔬菜畫煩了就畫人體……”
我:“……”臥槽,瞎說啥呢,怎麼就我是他的小受了?
“怎麼話題跳到這裏來了嘛……我,我要掛了,作業還沒寫完……”
我不相信他會覺得教我畫畫好玩,有那時間自己打遊戲不香嗎?我怕他煩我。
穆俊琛:“淮淮,別掛,我們還沒說好呢,反正你也沒有什麼特別喜歡的專業想學,那就學個特長,能加分……”
我:“我不學,我掛了,學長拜……”
“不準掛!!你他媽掛一個試試!!!”
穆俊琛在電話那頭平地一聲雷地咆哮,嚇得我抖了個哆嗦。
媽的,這是商量事嗎,幹嘛兇我啊真是的,想打死他。
我拿着手機,不敢掛電話,靜靜地等他下文。
“這是高考生最後能學特長的時間了,再遲就很難學出什麼了,”穆俊琛聲音穩定下來,“淮淮,你想不想和我讀一個學校?你學美術,考江華,咱們還能一個學院,我繼續當你學長。”
聽起來真的很心動。
可是那又得欠他一大筆錢啊,他跟我談戀愛,就沒撈着一點兒好處,我就像只蚊子,一直吸他血,再吸,都給吸乾了都。
我揉了揉眼睛:“可是學畫畫好貴……”
穆俊琛繼續勸:“真的不貴,你是不是覺得老是花我錢不好意思?你再堅持一年,上了大學就有時間去做兼職,在省城,大學生給人當家教工資挺高的,一節課能有一百多塊錢,你上了大學賺錢還我不就行了?”
“可是你沒錢了啊……”我小聲道,一個不小心眼淚就吧嗒下來了,“他們說你在食堂喫饅頭和榨菜,嗚……”
穆俊琛那邊沒聲兒了,整個電話裏就聽見我哭聲。
他不說話,說明張繼剛告訴我他沒錢喫飯的事是真的,可是這個月他給我的生活費,還是和以前一樣多,我一點兒都沒察覺,還沒心沒肺地花他的錢,生活費一個月兩千,自己花加外婆花,還能剩點兒,我也從來不攢起來,跟着羅廣州賈權他們出去下館子看電影。
他把我給養壞了,他在食堂喫饅頭的時候,我卻和羅廣州下館子。
穆俊琛長那麼俊那麼帥,怎麼能喫饅頭和榨菜呢?想想那畫面就難過死了。
張繼剛還說他在學校幫人送外賣拿快遞,站在大太陽底下發傳單,曬成非洲黑人了都。
我趴在桌子上哇哇大哭,哭得冒鼻涕泡兒。
穆俊琛在電話那邊很無措:“我,我……我沒有……媽的誰告訴你的!是不是張繼剛那個傻缺?”
哭的眼睛癢,我一邊搓眼睛一邊問:“你爲什麼沒錢了啊穆俊琛……是不是家裏出什麼事了?”
穆俊琛還在嘴硬:“我有錢,我怎麼可能沒錢……”
我:“我不學特長,我就純文化考,考不上二本就讀大專……大專也挺好的,學點兒技術,讀個大專也很好了……”
“我有錢,真的有,只是前段時間和我爸吵了架,他斷了我幾個月生活費而已,上個月又開始給了。”穆俊琛語氣蔫蔫的,“你既然喜歡江華,就努力去試一下不行嗎,我看你對畫畫也挺感興趣的,我說的那些美術史什麼的,別人都覺得無聊不想聽,你卻聽得挺有味道的……你別想錢的事,就當是爲了我行嗎?”
穆俊琛呼了口氣,無力道:“江華是我爲了你,能夠將就的底線了,我想和你一個學校,但是……我還做不到爲了和你一個學校去讀個二本……或者,大專。”
我想過穆俊琛填江華的原因,可能是離家近,可能是不出省會喫得習慣些,也可能是他就是喜歡江華,雖然沒有清華北大復旦那麼大的名氣,但放眼全國,也是很牛批的學校了。
穆俊琛一副愁壞了的語氣,是真的很愁。
“行不行?寶寶你說句話啊……”他每次徹底沒轍了,不是兇我,就是一頓亂叫。
我都不知道要怎麼回答他,感覺腦袋裏亂亂的:“我想一想好嗎……”
想一想的結果是學吧,我也喜歡江華,穆俊琛也很想讓我上江華,而且他的志願是爲了我往低了填的。
高三的第一個月,我報名了美術特長生的培訓。
第一個月結束,國慶假期到來,穆俊琛回到了安山。
之前租的那個房子早退了,我現在住學校寢室,和幾個高一的學弟一塊兒住。穆俊琛在家裏待了一天後,就來冬縣找我,跟我一起住在外婆家。
十月份南方還是很熱,晚上洗了澡,兩人打了赤膊在閣樓上躺着,吹着一點兒窗外進來涼爽的自然風,穆俊琛給我講他在大學的事。
“江華大學軍訓可有意思了,最後一天教官還帶我們去靶場打槍。”
穆俊琛雙手枕在腦後,語氣裏帶着炫耀意味。
“張繼剛他們大學軍訓也打槍啊。”
燈關了看不清,我用手在穆俊琛胸腹摸來摸去。
穆俊琛不太高興:“那江華大學的打槍肯定和他們大學不一樣啊……摸什麼呢?要麼你就再往下點兒。”
我:“檢查一下你喫饅頭榨菜有沒有把我最喜歡的腹肌給喫沒。”
穆俊琛:“……”
“還好還好,都還在,就是瘦了點兒。”我摸了摸他的腰,發現比以前要窄一些,更勁瘦了,手感特好,一個沒忍住,賤嗖嗖道,“也受了點兒。”
連空氣都沉默了。
我就有點兒慌。
“也受了點兒?”
穆俊琛也伸手來摸我,他手大,兩下把我胸給摸完了,然後往下一把掐住腰,另一隻手滋溜從我寬鬆的睡褲短褲衩的褲管子鑽了進去。
一頓操作猛如虎。
穆俊琛把我按牀板上,一邊捏一邊可勁撞我:“受嗎?還受嗎?”
他畢竟是個上了大學的,學校允許他談戀愛的人了,而且還很猥瑣,而且尺寸還超標,我怕他一個控制不住就要把我就地正法捅個對穿,忙道:“不受!不受!我最受了!真的!我錯了哥哥……”
“求饒也沒用!”穆俊琛狠狠道,一口咬在我後脖子上。
我哎喲那個叫。
國慶穆俊琛在外婆家待了五天,早上起來跟我一塊兒去賣菜,回來就在後院支個畫架,他給我當模特讓我練習。
然而我畫了個寂寞。
我咬着筆桿,等待穆俊琛的評價。
穆俊琛:“對不起淮淮,我忍了一會兒,但是沒忍住,我問你,這是我?你這畫的是我爺爺吧?”
“……”我想弱弱地反駁一下,但是感覺實在太弱,把話吞回了肚子裏。
於是剩下四天都成了穆俊琛老師對路淮同學一對一的魔鬼訓練。
除了畫就是畫,畫得不好就打手背,聽課走神也打手背,到了晚上睡覺,纔會抱着我親來親去,說一些“寶貝兒疼不疼啊”的話。
我就只覺得恐怖。
最幸福的時候就是出去上廁所的時候,短暫地感覺自己是一隻自由的小鳥。
國慶假期結束,穆俊琛把衣服數據線充電寶都裝進揹包裏,要回學校去了。
我送他去公交站臺,挑了一條沒什麼人的小路走。
“我走了你很開心是不是?”
“不是啊,和學長見面超級開心。”我一把抱住他腰,心想就是不要那麼嚴厲就好了,簡直嚇人。
“好好練啊,寒假回來檢查你。”穆俊琛摸了摸我的頭。
直到他上了公交車,我纔想起來,我忘了問他一個重要的事。
他和他爸爲什麼吵架了呢?斷掉生活費,感覺是很嚴重的事情。
這個問題在接下來一段時間也沒機會問他,特長生中午午休加了一節文化課,下午放學後又多了一節特長課,時間一下子變得無比緊張起來。週末好不容易有點兒時間可以和他打電話,他卻參加活動下鄉去了,電話是打不通的,因爲那地方信號不好。
而這個時候,劉燕燕突然找我借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