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是熱的,呼吸是帶着尾音的。
穆俊琛耕耘着,嘴脣蹭着我耳朵:“淮淮你叫大聲點兒,聲音都給牀的聲音蓋過去了。”
我沒什麼心情叫大聲,趴着喘氣休息了會兒,心裏想着不要吵架不要吵架,然而忍了兩秒之後還是沒忍住,道:“你動作小點兒……牀不就沒這麼晃,它沒這麼晃不就沒這麼大聲,不就能聽見我聲兒了?你腦子就不會想事?不會自己找解決辦法?你技術這麼渣,還想我叫出什麼花?”
連空氣都有點兒凝住了,穆俊琛動作一頓,不悅道:“又怎麼了?什麼時候生上的氣?我做錯什麼了你非得這時候敗我興?淮淮,你有點兒無理取鬧了。”
我:“就無理取鬧怎麼了?這麼容易就敗興是你不行,是不是老了不想幹了,不想幹你躺下,換我來,我年輕有精力……啊!”
最後就,還是叫得很大聲。
不但叫得大聲,哭得也大聲。
穆俊琛一邊幫我收拾,一邊賤嗖嗖地問:“淮淮,疼嗎?是疼哭的,還是爽哭的?學長太大了,真是對不起。”
我抹着眼淚水兒:“一點兒都不疼,就你那根小棒棒糖,我都沒什麼感覺。”
“要不是你明天軍訓。”穆俊琛按住我後頸,“老子幹你到天亮。”
穆俊琛幫我弄乾淨了,把我往牀上一丟,被子一蓋:“睡覺。”
我睡不着,滿腦子都是穆俊琛手機裏和那個妹妹陳姝的信息。
全是哥哥來妹妹去的。穆俊琛還會給經常給她買東西寄過去,陳姝也偶爾會跟穆俊琛說想要什麼,基本上是她要什麼,穆俊琛就給她買什麼,就真跟她哥似的。
最早的一條短信甚至,是在我高三第一個學期的時候了,差不多就是他又重新有錢的那會兒。
他那會兒說是因爲他爺爺過大壽,分了他一半紅包錢。
現在想想,真是這樣嗎?
是他聽了他爸爸的話接觸了那個妹妹,所以他爸跟他和好了又重新給他錢了吧?
從他們的對話看,這個陳姝,就是穆俊琛小時候一起玩過的很喜歡的那個妹妹,她還發過照片來,眼睛、鼻子、嘴巴,都和我有點兒像,只不過我是爺們兒那種粗糙的,她是小女孩那種甜美範兒的。
媽的,換作是我,可能我也要喜歡陳姝了,畢竟又好看,又是自己小時候喜歡的人。
而且,和她談戀愛,就不用搞同性戀了嘛。
“淮淮?淮淮?”穆俊琛手握上我肩膀,輕輕地搖我,手來摸我的臉,“怎麼又哭了?是不是不舒服?”
他把牀頭的壁燈打開了,掀開被子要看我。
我翻身,一把抱住他,手腳都纏上去,把眼淚水兒抹他咪|咪上:“學長我屁股疼……”
“我看看。”穆俊琛仔細看了看,“是有點兒紅了,你趴着,我幫你上點兒藥。”
藥是穆俊琛買了很多種對比出來擦起來效果最好也最舒服的,擦起來清清涼涼,感覺屁股都變涼快了。
讓我心裏的火氣也降了不少,甚至有了睏意,想睡覺了。
“淮淮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鬧半晚上了。”穆俊琛一邊輕輕上着藥,一邊問,“什麼事情生我氣?說出來好不好?你說出來,我改,行嗎?”
“我想睡覺了,明天再說吧……”我打了個哈欠,閉上眼睛。
迷迷糊糊中,聽見穆俊琛洗手的動靜,過一會兒,他上牀來了,輕輕抱着我。
我也抱住他,說夢話似的:“學長你今天還沒說愛我……”
穆俊琛摸了我的背幾下,輕聲道:“愛你,學長愛你,但是我還是得糾正你,我今天說了的。”
我:“你沒說……”
一個很輕的吻落在我眼睛上,穆俊琛語氣卻強硬:“我說了,我愛你,這事不能讓你冤枉我。”
真的嗎,真的愛我嗎?
我好怕哪天陳姝說想要一個穆俊琛。我就一個穆俊琛,我不想給她。
軍訓就是魔鬼,挺胸收腹提臀還要踢腿。
踢腿踢得我屁股疼。
“怎麼總是齜牙咧嘴的!”教官突然出現在我旁邊,照着我背心就是一巴掌。
穆俊琛則和其他班的助班一起站在邊上的樹蔭底下,喝着冷飲,十分愜意。
他一定是不愛我了,我在這裏這麼痛苦地站軍姿踢正步,他就在一邊開開心心地喝冷飲,還和隔壁班的女助班聊天,和女助班聊完天,又去和教官聊天。
這個男人也是話很多。
當初怎麼就喜歡他了?他有什麼好的?好好當我的直男不香嗎?
我頓時緊張得不行,以爲又是哪裏踢錯了什麼的。
“肚子不舒服是嗎?去樹蔭下休息吧。”教官道。
我一頭霧水,教官怎麼知道我不舒服呢?可是我不舒服的不是肚子啊,是不是搞錯人了?
“你們助班說的,你從昨天晚上就肚子疼,生病了別撐着,去休息!”
教官直接把我拽了出來。
我看向樹蔭底下的穆俊琛,他拿着兩杯飲料在那兒走來走去秀他的長腿似的,衝我眨眨眼。
我立馬懂了,走過去,挑了塊兒遠離助班們的小樹蔭坐下。雖然助班們都是學姐學長,但是這會兒他們給我的感覺就像是老師一樣,有點兒不敢去靠近。
帽子摘下來扇風,在樹蔭下坐了一會兒後,穆俊琛過來,把手裏的一杯芋泥波波遞給我,彎腰摸摸我頭:“還疼?”
額頭上的汗珠流下來,迷了眼睛有點兒刺痛,我一頓狂眨:“還有一點兒。”
接過奶茶喝一口,芋泥軟軟的,混着牛奶,是我喜歡的甜度。
穆俊琛在我旁邊坐下來,從兜裏掏出一把摺扇,給我扇風,風吹過身上的汗,一陣舒爽的涼意:“熱死個人,學校寢室還沒裝空調,晚上回去得遭罪。”
我左右看看,發現周圍人都離得有些距離,同時有好些人,助班啊正在軍訓的新生啊,看着我們,我小聲問穆俊琛:“咱倆這樣會不會顯得有點兒gay?”
“gay什麼gay,我就說你是我乾弟弟,不當衆親嘴就行了,管他們心裏怎麼想呢。”穆俊琛伸手把我額頭上汗給擦了,“晚上在外面開間房吹空調去?晚上不查寢,第二天早上起早點兒趕上軍訓就醒。”
“都睡寢室,我也睡寢室吧,人家女生都沒說什麼。”
“行,聽你的。”穆俊琛賣力地給我扇着風,自己身上都沒帶到什麼風。
我有點兒感動地想,他還對我這麼好,應該是愛我。
穆俊琛不是那種腳踏兩隻船的人,如果他真的又喜歡那個妹妹了,肯定也會先和我分手。
既然現在還沒分手,那就應該是愛我的。
軍訓一天,回到寢室,根本考慮不了熱不熱和穆俊琛愛不愛我的問題了。
因爲第二天就要交五篇軍訓心得。
什麼鬼?爲什麼一天要交五篇心得?
洗了澡,我坐在桌子前拼命那個寫,自己寫了三份,穆俊琛洗了澡,也坐過來,仿着我的筆跡幫我寫了兩篇。
“穆俊琛,你對你乾弟弟也太好了吧,還幫寫軍訓心得,天哪,爲什麼我軍訓的時候就沒有這種乾哥哥!”
寢室的衛生間在我和穆俊琛這間屋,另一個屋的室友過來洗澡時看到穆俊琛在幫我寫心得,發出一頓感慨。
“一般般吧,他還嫌我對他不夠好呢。”
穆俊琛笑笑,拿着瓶舒緩曬傷的乳液倒手心裏,幫我把後脖子和胳膊都抹上。
室友打量我,羨慕道:“剛纔還看見你幫他洗衣服呢,這還嫌不夠好?這得是親弟弟……話說你弟皮膚好白啊,長得像女孩兒似的,能摸一下嗎……不是,穆俊琛,你,你這抹乳液的手法……”
穆俊琛抽出伸進我後領子的手,禮貌道:“這我老婆。”
室友:“……”
我:“……”
我和穆俊琛就這樣在大學的寢室裏出櫃了。
穆俊琛說一個寢的,反正遲早瞞不住,不如大大方方先說了,這樣以後想在寢室裏親個嘴也不用太擔心被發現什麼的。
我,行吧,就是面對兩個學長探究的眼神會有點兒壓力。
從穆俊琛說了我們兩個的關係之後,因爲天氣太熱想在寢室裏打赤膊,他們兩個都會勸我不要脫衣服,就連他們自己換衣服的時候也都避着我。
我想說,我是gay,我是有男朋友,但我還是個男的啊!
軍訓二十天,終於熬到了最後一天方陣彙報演出。
那天太陽很大,我被安排走在第一排,助班是不能入場的,穆俊琛早早地在觀禮臺上找了離田徑場近的位置,拿着臺借來的相機,打算給我拍點兒照片。
他說我穿軍訓服,皮帶扎得高高的,顯得腰特細,腿特長,很好看。
讓我軍訓結束之後,軍訓服別扔。
我完全知道他想幹什麼。
軍訓結束的第二天,大一新生們正式開始上課。
真正的大學生活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