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口氣,繼續大步向家裏跑去。
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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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說,今天從早上到現在,他還沒有回過家?”電話那頭林大董事長冷靜但富有張力的聲音再次傳來。
“應該快了,說是去哪兒拿熱感儀器了,估計再過一會兒就回來了。”曲華小心地應着,望着窗外早已黑透的天,心裏默嘆口氣,這是第三次了,從晚上七點半起,每過半小時董事長便不厭其煩地打電話過來詢問。
“呵…就是說你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兒?”林葛然語氣危險,含義不明。
“啊…早上我提議跟蹤,你…你又說不用…”曲華訕訕道。
“呵…”
又是一聲似冷非冷的笑!現在是…曲華低頭看錶,九點差一分!
“您…有什麼事找他嗎?等他回來讓他去找您一下?”曲華心裏有些微微擔心,接着問道。頭兒電話裏的聲音從一開始的熱切正逐漸降溫,到現在,恐怕接近冰點了,難不成是有什麼急事找他?
電話那頭林葛然卻忽然沉默起來,連粗重的呼吸都像是忽然變得輕了,過了會兒淡淡道:“不,不用。”
忽然,門響了起來。
“誰?”舉着話筒的曲華轉頭問道。
“長官,是隋刃。”門口響起隋刃的聲音。
“頭兒,人來了!”曲華忙對着話筒報告,情緒激動,語氣熱烈,唱戲一般吐出最後三個字。
“哦。”電話那頭林葛然淡淡地吐出一個字,緊接着便傳來忙音。
曲華怔怔舉着話筒,一陣錯愕。這,這?幾通電話,最後就一個“哦”字?
怔怔地放下話筒,曲華輕輕咳嗽了一下,大聲道:“進。”
隋刃快步走進來,衝曲華敬了個禮,看了看手中的設備和一張薄薄的紙片,將它們疊起來雙手遞給曲華,後退半步站好,淡淡道:“長官,熱感儀器,刃已經安裝好了,具體位置在您手中的紙片裏,這是監控設備。”
“嗯,好。”曲華接過設備仔細查看了一下,擡頭望了望隋刃,“你倒是守時,正好九點整回來。”
隋刃只是微微垂下視線,沉默了一下,問道:“長官還有什麼指示?”
“明天早上餐廳站崗可要繼續了,”曲華提醒道,接着擺了擺手,“行了,沒事了。”
“刃明白。先下去了。”隋刃點點頭,轉身向門口走去。
“對了…你一整天都沒回來,現在去看看董事長?”望着隋刃背影,曲華斟酌着道。
“是…是父親說要見我?”隋刃沒有轉過身子。
“額…這倒沒有。”
“那,這是您的命令麼?”隋刃冷靜地問道。
“什麼?”曲華睜大了眼睛。
“要我現在去見他,是您的命令麼?”隋刃再次冷靜地重複。
“這,這也不是…”曲華徹底蒙了。
“那麼…”隋刃仍然沒有轉過身子,只是安靜地側着頭,“刃還是不去打擾他了。”
冷靜地說完最後一句話,隋刃快步走出門。
來到廚房,看到蘇媽正準備洗碗筷。
“哦,是刃少爺啊,有事麼?”蘇媽回過頭,笑道。
“我不是少爺,您不必這樣叫我。”隋刃溫和地笑了笑,徑直走到洗碗臺蘇媽的身邊,捲起袖子拿起旁邊的碗仔細清洗起來。
蘇媽側頭看着隋刃,遲疑了一下道:“我今天聽總管說了,您是董事長在國外的養子…”
嗯,養子。
隋刃認真地清洗着手中的碗筷,淡淡道:“您請出去吧,這些我來洗就好。”
蘇媽側頭望了望隋刃,純黑色的頭髮,清瘦身子,瘦削的肩膀,除了這雙清澈的沒有一絲雜色卻似乎深不見底的眼睛外,怎麼看都還是這樣年輕的孩子。
只是,太過清冷了些。
這幾天底下人早有議論,董事長一向對後輩很好,卻唯獨對他多有苛責…
想到這裏,蘇媽默默嘆口氣,那天的事也聽人說了,讓他晚飯後洗碗是董事長的明令…卻不知爲什麼,心裏莫名地擔心。
“你…”蘇媽慢慢開口,卻不知說什麼。
“我洗好後會放在下面的碗櫥裏,您去休息吧。”隋刃側過頭衝着蘇媽笑了笑,黑白分明的眼眸清澈如水。
簡單的話,卻忽然讓這位上了年歲的女子安下了心。
看起來沒有深不見底,不是嗎?蘇媽恍惚了一下。
洗好碗筷,回到自己房間,打開窗戶,隋刃輕輕跳上房間外的窗臺,背靠着牆,將從龍脊賽車道搶來的耳麥丟在身旁,眼睛空茫地望着遠方的夜空,卻沒有確定的方向。
雨早已停了,夜風依舊寒涼。
隋刃沉默地坐着,坐了很久很久。
忽然,身旁的耳麥猛地跳了起來,並閃起紅色的光點,差點要滑下去,隋刃一驚,回過神,忙拿起它仔細察看,耳麥裏似乎響起老僧唸經一般的聲音,隋刃試探着將它放在耳邊,耳麥那頭立刻傳來一個清晰的聲音,輕輕地念叨着:“隋老弟,刃老弟?”
隋刃一陣哭笑不得,他聽出來了,是排骨的聲音。
隋刃默默聽着,也不說話。
“隋刃老弟,刃老弟?刃老弟?”耳麥那頭繼續唸經。
隋刃仍是默默聽着,不說話。
耳麥那頭不再念叨,沉默了片刻,忽然響起聲音:“唉,隋刃老兄?刃老兄?”
隋刃輕勾起嘴角,淡淡應道:“我沒有弟弟。”
“哈,果然在!”排骨一聲大叫,語氣似乎像是警察抓到小偷。
“你怎麼確定我在聽?”隋刃問道。
“不聽的話,你沒必要搶走阿杰的通訊器。”排骨的回答很實在。
“有事?”隋刃淡淡問道。
耳麥那頭排骨沉默了一下,接着道:“我觀察了你的行駛軌跡和輪印。”
“哦。”隋刃淡淡道。
“我們比賽那場…也許你贏了,但我還不確定。”排骨似乎回答有些艱難。從最後自己和隋刃兩輛車的旋轉軌跡上看,也許是自己的車先到懸崖邊,那時,隋刃只要按常理來加油門,自己必死無疑。
但是,下雨把印記大部分毀壞,這只是自己看到的較深、還未被沖刷的小部分重要痕跡,然後進行的推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