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耳忽然燃燒,一個詭異的嘶啞聲音調侃着在左耳響起:“…711?”
隋刃微微眯起眼睛,直起身子,“是。”
“怎樣。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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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座。”隋刃閉起雙眼,霍地攥緊右手,狠狠穩住微微顫抖的身子,沉默了一下,慢慢睜開眼睛,深黑的瞳孔迸出點點懾人紅光:“疼。”
“怎麼,嗓子啞了?記得多喝水。乾爸記得曾經答應過你媽媽仔細照顧你的。”
“是。”
“別緊張,剛只爲了聯繫你而已。你知道,我不喜歡等別人,這只是以後每次開場提醒你的方式,可以接受吧?”
“可以。”隋刃擡頭看着鏡子中的自己,蒼白的臉上是蝕骨的恨意,他輕輕搖頭,似乎在告訴自己,這不行。
耳鑽那頭忽然輕笑了一下,“哈…那剛纔乾爸沒有打擾到你吧?”
“沒有。”隋刃面無表情,只是更緊地攥緊雙手,連腫脹的左手迸出血滴也恍然未覺。
“和你父親…最近相處的好嗎?”耳鑽那邊的嘶啞聲音在慢慢變暖,明明是一句關心的問話,卻帶着蝕骨的冷。
試探。
胸膛再次泛起劇痛,喉腔中再次涌出滴滴黑血,隋刃彎身。
“…不好。”隋刃慢慢鬆開攥緊的手指,望着從自己嘴中不斷滴落到水池中的黑血,安靜回答。
他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彎了彎嘴角,慢慢把身前的水龍頭開大。
耳鑽那頭沉默了一會兒,似乎在不解,卻沒有過多的驚訝,像是早已瞭然:“爲什麼呢?你一直是個好孩子。”
“…他不信我。”隋刃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變的掙扎。他看着鏡中的自己,像在看一場人偶戲。
殘酷卑劣到讓他快要嘔吐,卻不得不看,甚至不得不身在其中。
說到底,只是一場戲。
一場稍有異常就會斃命的戲。
“是麼?…那你很傷心吧。”耳鑽那頭似乎在惋惜。
“我對他感情不多,以前,是他把我趕走的。所以,還好。”隋刃開始控制自己的聲音溫度,忽然讓自己回問了一句,“我是不是…很沒良心?”
“呵…是他先拋棄的你,你怎麼會沒良心?是他不配做父親。你一直是個聰明的孩子,乾爸一直很看重你。你朋友以前偶爾犯個小錯誤,乾爸不是立刻原諒了?”
隋刃悄然彎了彎嘴角,再次攥緊手指,是,立刻原諒。
自己被一舉拿下,亞瑟背叛,裴死了,瑪西亞被墮胎,再也不能生育,早年那次就已被支到m國分部,沒有特令,終生不能回墮天。
墮天,只剩下亞爾曼。
自己的背叛被歸結到裴的身上。
自己的死,被裴代替。
那次硝煙後沒有被銷燬的,只剩下因爲裴死所以基地身份沒有暴露的亞爾曼、自己和d國反科查爾基地組織。
恩,威並施。
“是,711明白。”
“我們的任務,是幹掉路西華,是我真正掌控墮天,你找到你的母親,各得其所,不是嗎?”
“是。”隋刃微微眯起眼睛,呵。
你,想要掌控的,恐怕不止墮天吧。
“那麼,不會再交,不好的朋友了?”耳鑽那頭似乎在笑,似乎在嘆息。
胃部再次痙攣般抽搐,隋刃鬆開手指,慢慢答:“不會了。”
“很好。下面繼續跟你教官說吧。我累了。”
耳鑽那頭停頓片刻,傳來一個冷硬的聲音,“711,接任務。”
“是,長官。”隋刃應道。
耳鑽那頭,正是d國戰爭狂科查爾,亞瑟的生父。
“林葛然公司前幾天祕密獲得一段路西華錄像,任務:把它拷貝,傳送過來。離你這次毒發,還有兩個月。任務完成,亞瑟會給你解藥。”
“…是。”隋刃微愣了一下,淡淡應道。
“…最近這幾天,我兒子在墮天總亂髮脾氣,你和亞瑟,怎麼了?”耳鑽那頭放低了聲音。
“沒。”隋刃下意識道,忽然慢慢吸口氣,“報告長官,沒什麼。”
“…記住:你們是好兄弟。”
“是。”隋刃木然看着鏡中的自己,戲。
戲而已。
“沒事了,記住任務,別等到毒發斃命。”耳鑽忽的滅了。
隋刃沉默,擡起右手慢慢將嘴角殘留的黑血拭去。
呵。
出現了。
路西華。
低頭關上水龍頭,瞳孔迸出隱隱火光,隋刃沉默了一下,收斂起所有情緒,轉身走出門。
忽然瞳孔微微收縮,瞬間繃緊了肩膀。
父親,正坐在自己牀旁邊,緊緊盯着牀櫃上的針。
隋刃遲疑了一下,快步走過去,“…父親。”
“怎麼回事。”林葛然看着他。
隋刃沉默,垂下視線,胸膛慢慢起伏。
“…又吐了?”沒想到林葛然並沒有責備,而是遲疑了一下,輕聲詢問。
隋刃有些驚訝地擡頭,父親的臉上很平靜,隋刃沉默了一下,“…是。”
“昨天到現在,你喫什麼了?”林葛然微微皺眉,他剛一進來,就聽到臨牀那個男孩告訴自己隋刃昨夜嘔吐得很厲害。
“刃…吃了些,甜的糕點。”隋刃輕聲。
臨牀的海生大翻白眼,拜託兄弟,這麼老實。
…就是一塊桂花糕。
“以後不要喫甜食了,還嫌胃不夠麻煩。”林葛然冷聲道。
是在…關心嗎?
“…是。”隋刃筆直的身影似乎有些微微顫抖,心裏似乎在高興,可低垂的眼睛裏閃過瞬間的黯然。
海生驚訝地瞪大眼睛,怎麼,覺得有點不對勁呢。
咦?他爲什麼不準林刃喫甜食?
就因爲有胃病嗎?
天啊,甜食。
這涵蓋的也太廣了吧!
一個人,可以這麼迅速地把一個人喫甜食的權利抹殺?
這也…太過分了吧!
海生怒目。
林葛然似乎並沒有看到,他只是沉默了一下,看着隋刃,似乎想說什麼,卻最終什麼也沒說。
父子兩人彼此沉默,氣氛顯得有些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