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靜悄悄的船艙有輕微的轟隆聲。
似乎有聲音從很遠的地方遙遙傳來。
隋刃閉上眼睛仔細聽了一會兒,起身向南邊的黑暗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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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漆漆的空氣。
遠處轟隆聲漸大。
近處卻無一絲聲音,像暴風雨前的沉默。
隋刃走了幾步,腳忽然碰到一塊硬梆梆的東西,他彎腰撿起,是塊不小的石頭。
表面粗糙溼涼,隋刃把它握在手心,繼續向前走,走了大概十幾步,忽然停下。
用腳踢了踢此刻腳下的地板。
“嗒,嗒。”
果然,聲音很空。
隋刃迅速蹲下身,在船艙底發現了一個暗倉。
抽刀把它撬開,伴着海水的潮聲,一陣潮氣涌來。
隋刃微微皺眉。
猜錯了麼?下面是海水?
再仔細聽,不對。
如果是海水,聲音爲什麼異常空曠,像在…一個密閉的空間裏。
隋刃沉思片刻,把手中的石頭丟進去。
“澎…嗒。”
石頭先是落進水中,激起一片浪花,又猛然着地。
果然,海水並不深。
隋刃勾了勾嘴角。
果然,總入口不像其他入口那麼簡單。
望了望下面翻騰的黝黑海水。
微微眯起雙眼。
…障眼法。
他再不遲疑,縱身跳下。
水花四濺,隋刃舔了舔嘴角,冰涼、微鹹。
海水只漫過膝蓋,遠處悶雷般的轟隆聲更加強烈。
黑暗裏沒有一絲光,充斥壓抑,冰涼刺骨的海水卻緩解了膝蓋一直火燒般的疼痛。
隋刃大步向前面趟去。
除了遠處的轟隆聲,四周仍很靜。
舉起手臂放在眼前,什麼也看不到。
純粹沒有光的世界。
輕觸雙眼,仍是睜着的。
什麼也沒有,什麼也不存在,除了漫過膝蓋的冰水。
和兩邊冰涼潮溼的牆壁。
隋刃舔舔嘴角,沉默,忽然覺的自己像又回到了第一次做任務時,地底700米那個徹骨冰涼的黑暗通道。
前方還是一望無際的黑暗。
身側,再無一人。
記憶深陷。
隋刃緊緊抿起嘴,望着前方純粹的黑暗,片刻不停,大步向前走。
緊握雙拳,直到指骨泛白,阻止自己再次深陷。
睜大雙眼望着純黑的空氣。
心底忽然滲出一絲強烈的嗜血慾望。
過了會兒,緩緩鬆開緊握的雙拳,仰起頭,輕呵口氣。
黑暗,對自己。
終歸有吸力。
漫過膝蓋的水在慢慢變低。
腳下的地也在慢慢變乾燥。
前面還是一望無際的黑暗,一十一步,一十二步。
隋刃忽然停下身子,側頭望向左側牆壁,眼中閃過一絲冷芒。
沉默不到一秒,忽然向左側撞去,身子猛然發力,右腕頂在左拳虎口處,兩臂合力,一拳打在身側狀似岩石的上面。
牆壁應聲而開。
果然,只是簡單的隔了一層石板。
左拳擊透石板,又擊穿石板夾層後的幾層木板。
伴着拳縫裏現出的幾絲血線。
一道明亮溫暖的黃光頃刻間射進黑暗的通道。
頃刻間熱鬧的人聲涌來,又在霎那間消失。
懾人的靜,強烈的光。
隋刃收臂挺直背脊,負手而立,微微眯起眼睛,待眼睛適應了屋裏強烈的光線,才旁若無人地緩步走進去。
燈火輝煌。
大廳正頂一盞巨大的鎦金吊燈。
盡頭的整側牆壁,由一整面大型落地窗構建而成。
正中央約七米寬的長型鐵製巨桌旁,正坐着幾個人。
聽到震耳欲聾的牆壁碎裂聲,都是一驚。
除了鐵桌盡頭一個上身穿金色西服、半白頭髮的男子,其他人都站了起來。
睜大眼睛望着他。
隋刃向前走了幾步,伸手拉開皮椅,在長桌這側的盡頭坐下,淡淡道:“我來打拳。”
聲音不大,力度卻直接攜着這四個字穿過整張鐵桌,讓桌旁的每個人都聽的清清楚楚。
長桌盡頭金衣男子旁邊,一個剛站起來、一身白色西裝的男子,聽到這話愣了一下,再次坐下,扶了扶金邊眼鏡,笑道:“朋友說笑了,我們這裏做正經公司,哪來的打拳之說?”
隋刃並沒有看他,雙眼只是望着長桌盡頭的金衣男子,慢慢開口,重複:“我來打拳,黑拳。”
金衣男子望着他,並沒有說話。
長桌旁五六人互相望着對方,沒有一個人先開口。
隋刃微微皺眉,等了一下,仍沒有得到迴應,似已不耐,負手站起,轉身向來的地方走去,慢慢開口,“素問龍脊金四爺坦蕩直接,今天見了…”
隋刃停頓片刻,勾了勾嘴角,側頭淡淡道:“隋刃告辭!”
被喚作金四爺的男子微微眯起眼睛望着他的背影,仍是一言不發,只是雙目望向身旁的紫衣大漢。
隋刃繼續向前走,在馬上要踏回黑暗的通道時,忽然聽到耳後一片呼嘯的風聲。
腳下微錯,側身避過,轉過身。
面前的紫衣大漢一拳未着,正一聲雷吼,“小子走的容易!再喫我一拳,賠我石壁!”
一個巨大的拳頭正衝自己臉門砸來!
隋刃微微一笑,並不退讓,眼中紅光一閃而過,上身向右微側,伸出身後左拳,與大漢伸來的拳頭撞在一起。
“轟!”一聲巨響,只見大漢已一聲悶哼,連退三步,虎口迸血,手筋仍抖動不止!
大漢額頭冒出大滴的汗珠,臉色頓時漲紅,望着面前一身黑衣的清瘦青年,一聲悶吼,正要上前再戰,隋刃已欺身上前,身影一動,繞到大漢身後,眼中冷芒再過,右手側切在大漢脖後。
大漢無聲倒地。
速度!
懾人的速度!
長桌旁已有人震驚,沒有人看到大漢是怎麼倒的。
只看到這黑衣男子輕輕一晃,大漢便倒在地上。
隋刃收回手,伸直左手,看了看手背,微微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