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過老漢不發一言遞來的一袋子滾燙的紅薯,土匪陪笑道:“謝謝您!”
老漢微微點頭,“您慢走。”
土匪咧咧嘴,彎彎身子,抱着個大袋子,轉身過馬路向酒吧旁邊的麥當勞走去。
----------------------------------------
推開門,一股溫暖的香氣彌散過來。
土匪嗅嗅鼻子,走向吧檯。
一大袋燙紅薯放在臺子上,土匪喘口氣,甩了甩被燙紅的手,眨眨眼,對着面前目瞪口呆的打工妹微微一笑。
一個披着黑紫色披風、英氣逼人的男子,抱着一大袋紅薯過來點餐。
冷硬英俊的五官,配上獨屬於楚斐的迷人笑容,加上放在臺子上的紅薯大袋子,每個瞬間都足以震撼到整個餐廳。
土匪彎了彎嘴角,眼睛一轉,“…辛苦。”
於是幾個小紅薯被他提溜出來…
……
一個漢堡,兩瓶雪碧,一個烤雞腿,一盒盛滿橙黃色玉米粒的沙拉,外加一大袋香噴噴的煎薯條。
西風勳的要求全在這兒了!
土匪心滿意足地從開着暖氣的麥當勞走出來。
負責顧客點餐的女生們睜大眼睛看着面前並排放的一溜還冒着熱氣的小紅薯,發呆。
----------------------------------------
“大哥,您點的菜來了!”土匪氣喘吁吁再次爬上廈頂,單手打着電話。
正忙着做事的皮特翻個白眼,土匪已經把袋子藏在身後,皮特再低頭,一個熱紅薯已經滾到了懷裏,皮特頓時眉開眼笑,撥着紅薯皮壞笑道,“你還知道孝敬我啊!”
土匪勾了勾嘴角,“知道小爺好了吧!”
頓時,幾個紅薯已經手榴彈一樣掉進了下面正在給金少處理網絡視頻的一羣黑客中間。
“哈哈哈,快上來!”清寒的夜空,數點星光間,一個小紅點慢慢變大,旋轉,閃爍,電話那頭傳來西風勳伴着巨大氣流的聲音。
“吊索,給老子扔下來!”土匪仰頭笑,“360度啊!”
----------------------------------------
夜,一如往昔,蒼茫,寂寥。
寒風,雷電,血雨。
人來人去的身影。
白色的影。
冷硬的聲音,“成形了?”
“你已經是成人了,你是王子,你決定。”
“打掉。”沒有一絲猶豫,堅定的聲音。
聲音漸漸淡去。
白色的身影,人來人往,銀白色的手術鉗,針線,閃電…
來自身體內的劇痛,止不住的顫慄,滲入骨髓的痛,一陣陣,一陣陣。
昏睡。
白色的影。
“我的…我的孩子。”痙攣。
冰冷的聲音,“已經死了。”醫生淡漠地看着她,轉頭看向護士,“繼續加量。”
手術刀銀白的弧光。
冷硬,刺目。
視線盡頭是一扇門,門外是陽臺,被暴雨刮的開開合合。
咯吱…咯吱…
深灰的貓頭鷹,被大雨浸透的翅膀,在天際翻轉盤旋,是在盡頭哀鳴?
越來越痛,越來越痛。
大門再次被刮開,沒有人影。
銀白色的針頭,慢慢向自己走來…
一聲滾雷。
“啊——”一聲淒厲的尖叫。
驚坐起。
空蕩蕩的巨大的牀,冷白色窗櫺被暴雨浸的溼透,在雷電的閃光中泛着異常冷厲的銀光。
視線慢慢移動,窗戶大開,窗外雷電交加,牀整個半身被從窗外斜飛的雨浸透。
起身,走向一扇巨大的鏡子。
鏡子裏,是一個畫着精緻妝顏的女子。
白衫,v領,露出銀鏈般的鎖骨。
我是瑪西亞。
我。
永不原諒。
她面無表情地看着鏡中的自己,除了起伏的胸膛,其餘像是一個早已死去的亡靈。
她慢慢後退,慢慢後退,一直退到被雨水浸溼大半的牀上。
在乾燥的地方蜷縮起整個身軀。
垂下沉重的頭,忽然嗚咽。
我的孩子!還給我!給我!!
低啞的尖叫。
無力的抗爭。
暗啞,抽搐。
“轟隆——咔嚓!”
巨大的炸雷。
冷厲的閃電,一如往昔的刺目銀白。
內心不知爲什麼始終焦灼不安,恍惚,驚痛。
遠處似乎再次響起地獄般的腳步聲。
有什麼,要來了嗎?
又要來了嗎?
關上巨大的窗。
瑪西亞開始緊緊蜷縮起身體,在半溼的牀頭,開始抖,全身在抖,越來越劇烈的顫抖。
“轟隆——咔!”
捂住雙耳,緊緊捂住。
忽然,左耳穿來滴的聲音,手指慢慢轉動。
…一如既往的暖,“是我。”
恐懼動盪的內心,忽然沉靜下來。
瑪西亞喃喃:“…你。”
“聽我說。”耳鑽那頭聲音忽然變得急促,她卻在這急促裏聽出了微微悲哀,“無論發生什麼…信我,好嗎?”
瑪西亞怔怔地聽着,忽然面前一扇剛關嚴的落地窗碎成數片,一個黑影向自己撲來,一個乾燥溫暖的擁抱,把她緊緊抱在懷裏,瑪西亞擡頭,燦若星辰的眼睛,一個笑容。
一個不悲哀的笑容。
卻爲什麼,這麼苦澀?
…亞瑟。
在他清澈深藍的眸裏,看到的是自己面無表情的模樣。
瑪西亞眼神一冷,要用力推開他。
她的手指冷硬如錐,直刺他的胸膛。
他不動,卻給了自己一個炙熱的擁抱,他緊緊扣着她的腰,把她攬在自己的身體上,彷彿用盡了此生的力氣,彷彿再也不會放開。
他的呼吸很熱,很沉重。
然後,他慢慢,把頭抵在她肩上。
信任,脆弱的姿勢。
閃電,雷鳴,全部靜默。
靜止,沉默。
很久很久很久沒有過的擁抱。
溫暖,火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