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救我,救救我。”
救救我。
我想要蹲下身捂住嘴,卻見電梯裏的燈光閃爍了好幾下,然後轟了一聲往下墜去。
半秒鐘的失重感傳遍周身,就在我以爲自己要墜入黑暗深淵的那一刻,那隻慘白的斷掌從背後伸來,緊緊的摟住了我的腰身。
電梯墜下,我站在電梯門口看了看漆黑不見底的深淵,再擡頭時,那碎裂的鏡子裏出現了一張慘白的臉,她咧嘴露出帶血的牙齒,幽幽對我說:
“以你一人,抵萬千性命。”
我想要點頭,但我脖子已經僵住了。
把我從噩夢中叫醒的,是小寶軟糯的聲音。
他還不會叫人,只是已經醒了,睜着大眼睛盯着我咿咿呀呀的笑着。
原來是一場夢。
我在長舒一口氣的同時,發現我因爲側身餵奶的緣故,半邊身子都有些麻木了,僵住的脖子只不過是仰頭太久。
看到小寶這張可愛的笑臉,我又想起夢裏的那些孩子們。
從16樓那個墜下的孩子,肯定不會是小區裏最後的悲劇。
我想到了門口的那道符,再看看我懷裏的孩子,如果問我願不願意用自己的性命去換別人家孩子的命,我或許還會自私的猶豫,慎重的思考。
但如果以我一命,能換我兒子平安無憂,那我肯定願意。
可別人家的孩子也有父母,他們的父母但凡知道還有這樣的選擇,他們也肯定會爲了自己的孩子毫不猶豫的獻身。
而姚遠的話,一遍一遍的在我腦海裏迴響。
她是奔我而來的。
如果16樓那個墜下的孩子,33樓那個夢遊的孩子,還有對面樓棟大半夜行走的孩子,都是她在背後搗鬼的話。
那我豈不是罪孽深重。
思及此,我再也坐立不住了。
不管我遇到的那個小女孩到底是真的住在三十三樓,還是我出現了幻覺,或是我真的能看見那些別人看不見的人,我都應該去天台上一探究竟。
趁着現在是白天,我快速的起身,抱着小寶去客廳找吳媽。
吳媽剛好忙停歇,伸手抱過小寶後,聞了聞他的小屁屁,說是拉了臭臭了。
見吳媽抱着小寶去倒水,我拿着手機朝門口走去,剛要開門的時候,我收到了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
短信上寫着:
千萬別出門。
我想着這應該是某個人的惡作劇吧,於是沒當回事。
但我的手一碰到門把手,那道符莫名的晃了一下我的眼,緊接着我的手機裏一連收到了好幾條短信。
聽話,別出門。
就在家裏呆着。
一定一定不要出去。
在吳生沒回來之前,你哪兒都別去。
如果你一定要去,等我來。
你等着我。
我會以最快的速度趕來。
看得出來,發短信給我的人應該很着急,所以他來不及將一整段話說完整。
他肯定知道,我如果看到短信,就會停下來,接着把他發給我的短信都看完。
我在心裏犯嘀咕,這看起來不像是惡作劇,至少他知道我老公的名字,可他到底是誰?
我準備打個電話過去問清楚,剛準備撥打就又收到了一條短信。
他說:
我是姚遠,你等着我。
是發生什麼緊急的事情了嗎?
我很納悶,他爲什麼不直接撥打我的電話,在電話裏告知不是更簡單明瞭嗎?
他就像是開了天眼一樣的,我又看到一條,他解釋說之所以發信息,是因爲文字給人的視覺衝擊會更強烈,再加上打電話不會影響我的出行。
這麼一說,我頓時豁然開朗。
如果他是打電話給我的話,我早就已經開門出去了。
但因爲低頭看短信的緣故,我耽擱了。
很快我就把手撤了回來,我想着去天台也不急於一時,不管姚遠是不是危言聳聽,既然他說自己是匠人,那我等他來豈不是多了幾分勝算,其實我也在害怕,如果我遇到什麼危險的話,我想他應該會有辦法救我。
退回到客廳的我,聽到樓下鬧哄哄的,我站在陽臺上往下看去,泳池旁邊的那條小道上擠滿了人,應該是那些鬧事的人擠了進來。
僅僅是看了泳池一眼,不知道爲什麼,我的心口莫名的感到一陣疼痛,吳媽給小寶換了尿布後還叫了我一聲,我捂着心口喘了幾口粗氣,聽到吳媽說:
“言言,我帶小寶下樓透透氣去。”
我想說今天小區裏出了事,就別出門了。
但我像是莫名的被人禁言了一樣,話語哽在喉嚨裏怎麼都出不來,就好像有跟魚刺卡在了裏面,等我乾嘔了幾聲能發出聲音後,我無意當中掃視了一下泳池,看見泳池裏長出一朵巨大的黑色的花朵,在那花朵裏包裹着的,居然是我的兒子。
我的心揪着,疼痛難忍。
劇烈的疼讓我感到一陣眩暈,等眩暈過後,我看到泳池裏躺着一個小孩,小孩的身下全都是血。
小寶。
我大喊一聲,喉間猛的一甜。
這一刻,我再也顧不得姚遠的信息,奪門而出。
吳媽已經抱着孩子下樓了,兩部電梯都一直停在一樓沒有半點要上來的意思,我等了很久,另一部電梯居然去了負一樓。
等了好幾分鐘後,我看了一眼樓梯。
母愛最終戰勝了我對鬼打牆的規矩,我伸手緊握住老公戴在我脖子上的墨石墜子,擡腳便往樓下飛奔而去。
我一口氣下了二十四樓,走出樓梯間的時候,我兩腿發軟,整個後背已經全部都溼透了。
吳媽沒有走出大廳,見我氣喘吁吁的趕來,疑惑的問:
“言言,你這是...”
小寶在吳媽的懷裏衝我笑,我伸手要去抱,吳媽遞給我一張紙巾:“你先擦擦汗吧,你這是要去哪兒?”
我說不是還有快遞沒拿嗎?想着最近胖了點,爬爬樓梯鍛鍊鍛鍊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