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跟我們上課時閒得無聊拿筆在紙上戳的小洞洞一樣,密密麻麻,觸目驚心,看着都疼。
不光如此,就連它慘白的臉上,都是一樣一樣的,更別提它那瘦弱到我吹口氣就能把它吹到十萬八千里外去的小身板了。
我還愣着,小奶貓伸出那隻千瘡百孔的小手來拽我:
“師孃快起來,不然又要捱罵了。”
起來...
我蠕動了一下身子,好像後背沒有那股牽扯力了,就連我的雙手似乎都能自由活動了。
我依次活動我右手的五個手指頭,沒錯,我確實能動了。
那些從紅繩裏蠕動而來的噁心玩意兒,也全部都傳送完畢,紅繩似有若無的從四面八方纏繞在我身上,但它們對我沒有半點阻礙,我很輕鬆的就從血棺中坐起,之前還沉重到感覺身後壓着泰山一般的身子,此刻鬆快到我覺得走個百公里毅行都不成問題。
這副血棺也不像我躺進去那般深不可觸,坐起來後,我居然看到了整個萬府小區的天台。
血色下,萬府小區的天台上密密麻麻跪着的,應該就是所有被拘生魂的人。
我從血棺裏爬起,就跟我陷入浮生一夢的匠術中所見到的一樣,血棺孤零零的躺在一塊巨大的空地上,先前是海,應該是幻覺,此刻我雙腳踩着的,確確實實是厚實而又沉重的土地。
爲什麼我的眼裏常含淚水,因爲我對這土地愛的深沉吶。
我環顧四周,萬府小區和新開發的樓盤都在,瞧這地理位置,我現在站着的地方,應當屬於那塊圈地,也就是我站在萬府小區天台上時見到的那座巨墳。
那座像巨象一般的墳墓,而我,就站在大象的心腹之地!
這麼說來,我不在地底下了?
那姚遠所說的七大高手在哪兒?
我還真想看看這匠門七子到底有多威風八面,除了那瞎子外,其餘人應該都是正常的吧?
但這空曠的墳地哪有他們的身影,我站在巨墳上,總覺得眼前的景,似景非景,有點古怪,卻又說不上來是哪兒怪了。
看天色,應該距離第一顆啓明星亮起不遠了。
此時的小奶貓和我,像極了那算命瞎子說的劉姥姥進大觀園,我像劉姥姥,小奶貓像姥姥手中牽着的板兒。
兩個沒見過世面的鄉巴佬。
尤其是小奶貓那一聲驚呼:“大手筆啊大手筆,怪不得哈子說這傢伙本事不大膽子不小,只可惜學了個四不像,少了土司王彭瑊那樣的大格局,註定一敗塗地。”
這小兔崽子說話的語氣和神情,活脫脫一副它哈子叔的模樣。
讓我忍不住吐槽它:“以後你少跟那算命的混,他兩眼一閉瞎話一堆,別把你這麼好的苗子給毀了。”
我以爲小奶貓至少要爲那算命的辯解兩句,卻沒想到它很鄭重的點點頭,跟我一起吐槽:“我早就知道跟他混沒前途,他天天守在老司城的門口,就知道摸人家小姑娘的手手,放心吧師孃,之前我跟他混,是因爲師父不在,現在我跋涉千里而來...”
又來!
我伸手捂住它的嘴:“以後不許油嘴滑舌了,你身上那股算命瞎子的味道,必須全部剔除,否則你就跟他蹲老司城門口,看他摸人家小姑娘的手去。就這樣耗費光陰,一輩子沒什麼大出息。”
嗯嗯,這才叫孺子可教也。
我正準備誇它兩句,背後突然傳來一聲:“我日你仙人闆闆,你個小陰人還敢說你叔叔我的壞話,小心我放你的陰人師兄弟來揍你。”
小奶貓畏懼的躲在我身後,裝可憐:“師孃保護我,哈子叔以強凌弱,欺負我。”
那我也沒辦法啊,我又見不到他人。
就算見到了,估計我也打不過他幹不掉他。
咳咳,俗話說得好,識時務者爲俊傑,我適當的拍他的馬屁:
“你哈子叔本事大,能力強,有話語權,是強者中的強者,高手中的高手,那個……帶頭人,接下來我該怎麼辦?天好像快亮了。”
那人哼哼兩聲:“原來你也知道任務重時間緊,看來還有得救,只不過別叫我帶頭人,姚遠那廝,比你還會拍馬屁。”
呵呵,你以爲我願意拍你馬屁啊!
還不是有利可圖。
他也沒辜負我的一番假熱情,指點道:“擺在你面前的,有兩條路,第一條是,逃之夭夭,這樣你就跟那個老髡匠一樣,能夠無限循環你的生命。”
這個就算了吧。
看袁少亭那樣,估計早就不是原來的自己了。
把自己弄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呆在地底幾百年,還要費盡心思的算計別人,謀害無辜性命,最後還落得個愛而不得孤獨終老的悽慘下場。
腦殼有病的人,纔會做這樣的選擇。
我直接問他:“第二種呢?是什麼?”
他沉默片刻後,不可置信的問:“唾手可得的永生就擺在你面前,你居然不爲之心動?”
我去,他這是在侮辱誰?
我沒好氣的說:“誰愛永生永生去,我只想跟我的老公孩子在一起,遵循自然規律,生老病死,無悔終生。”
這傢伙還鼓了鼓掌,又誘惑我道:“你現在擁有這麼多人的魂魄,又有滔天氣運護體,要是能讓你的家人也永生不死,你也不考慮嗎?”
我對着這漫無邊際的血空白了一眼:“你不用試探我,人各有志,永生是袁少亭想要的,並非我,我現在只想知道,要怎麼才能救所有人的性命,你少囉裏八嗦的,講重點!”
說完,我還小聲嘀咕了兩句:
“死瞎子肯定是摸多了小姑娘的手,連性格都變得娘們唧唧的了,真不知道像他這樣的男人,怎麼娶得到老婆。”
小奶貓聽後,捂嘴一笑,然後戳了戳我的手臂,提醒我:“師孃,我們現在在九宮八卦陣中,你說的話,他們都聽得到。”
我本想回一句聽得到那又怎樣?
但我還沒開口,突然背後重重的捱了一拳,揍我的那叫一個眼冒金星,我整個身子往前踉蹌幾步,然後迴轉身來怒吼:
“你個算命的老流氓,有本事你站出來,咱倆單挑。”
話畢,小奶貓再一次戳了戳我的手臂,等我順着它的目光看過去時,頓時覺得生無可戀,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