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同一時間,姚遠和姚十三毫無差池的看向我,一起做了個噓,不要說話的動作。
我心領神會,果斷地點點頭。
他們哥倆齊上陣,我都沒上當,這會兒有他們哥倆護法,我實在想不到有誰的到來能讓我犯這種低級錯誤。
因爲當下,我心如明鏡。
我這種境遇,身邊真正關心我的愛護我的人,知道我身份的人,不會在這個時候來找我,不知道我身份的人,也應該明白我需要的是專業人員的救護。
所以,但凡在這個點來戳我軟肋的,皆是敵人!
蠢人有蠢人應對敵手的辦法,雖說不是上上計,只要好使就行。
只不過,這腳步聲有些蹊蹺,很輕,稍顯凌亂,不像來自於敵人,更像是一個迷了路的小孩,好像也不是奔着我們這兒來的,更像是被困住了,正在努力尋找着出口。
連我都能聽出來不對勁,姚氏哥倆自然也有所察覺,他們倆對視,咳咳,顯得我像空氣。
隨後,姚遠說了一聲:
“師兄,匠氣退散了。”
退散是什麼意思?
敵人還沒來到跟前,就已經撤退了?
搞出這麼大的陣仗,就只爲了嚇一嚇我?
拜託,我膽子小,寧可真刀真槍的跟人幹架,也不喜歡這種隨時隨地會面臨危險的狀況,像我這樣沒有七竅玲瓏心的女人,最害怕走別人的套路了,那些彎彎繞繞的東西,容易顯得我那蹩腳的智商越發的薄弱可憐。
不如痛痛快快打一場啊!
但這雖然是我的主場,可我做不了主。
我只是一個被迫應戰的工具人。
說實話,我並沒有感覺到所謂的危險和匠氣,周遭環境的變化對我來說,相當於沒變化,我對着一切的敏銳都來自於姚氏哥倆的反應。
此刻,姚十三也放下了戒備,似乎危險已經退去。
姚遠更是詢問道:“師兄,要去幫她一把嗎?”
他們哥倆又在打什麼啞謎?
我聽不懂,不知道他們要去幫誰。
姚十三有些猶豫,片刻後,他說出了自己的擔憂:“這人敢在我的地盤這麼肆無忌憚的搞這些小動作,真正目的絕不是我們看到的那樣,我覺得他有更大的陰謀。”
所以,是這匠人避難所裏,出了細作?
我不知道這裏有多少人,但如果說這裏面有叛徒的話,我倒是有個懷疑的對象。
姚遠看了我一眼,滿是擔憂的說:“之前從未出過這樣的狀況,所以暫時分不清這人是衝着這裏所有避難的匠人來的,還是爲她而來,別讓我逮到這傢伙,讓我知道他是誰,敢在我師兄的地盤撒野,我非剁了他不可。”
呵呵,話說的真漂亮,就是不知道到時候打不打得過人家。
吐槽歸吐槽,我伸手戳了戳姚遠的手臂,用手指了指我的嘴,姚遠下意識的擡起胳膊,沒好氣的說:“有話你就說,別動手動腳的,搞得我都有心理陰影了。”
說完,他無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唉,他這是被打怕了。
可憐的人喲,看來我和他之間的信任與默契,是永久逝去,再不可重來了。
我不敢隨便說話啊,於是我很認真的再次指了指我的嘴,姚遠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看着我:
“有話快說,娘們唧唧的。”
我想說,我本來就是個娘們!
但我嚴重懷疑,這一刻,我在他眼裏,無性別!甚至別有些男的還強悍!
我弱弱的舉了個手,發揚小學生的舉手精神,怯怯的說了句:
“只有我覺得那個叫姜承旭的傢伙有問題嗎?”
姚遠噗嗤一聲笑了,調侃道:
“你纔來多久,才認識幾個人?所以這就是所謂的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嗎?我要是沒聽錯的話,人家姜大少爺,可是這院裏唯一一個懂得憐香惜玉的人,只可惜啊,人家是一片冰心在玉壺,而你卻玉壺用來裝泥污。”
這麼說來,他們跟姜承旭應該很熟。
我這不是怕他們沒注意到有這麼一號人,然後被矇騙了麼。
總的來說,我也是一片好心,並且我堅持:“我只是發表我自己的個人看法而已,既然這裏出了叛徒,那就說明每個人都有嫌疑,這個姜承旭也不例外,更何況我作爲女人,直覺告訴我,他不是什麼好人。”
姚遠指着我對姚十三說:
“師兄你瞧瞧,你瞧瞧,我就說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人家姜大少爺好心好意救了她,嘿,費力不討好,還在她面前露了臉,平白無故遭這麼一通猜忌,我要是姜承旭,我非得吐血三天氣絕身亡不可。”
我想說,大哥,你這肚量,別說撐船了,怕是連撐船的槳都裝不下。
還好姚十三雖然跟姚遠一樣不太相信我,但他很理智的問:
“要知道,他幫過你,你爲什麼會懷疑他?”
我其實沒想那麼多爲什麼,真的真的就是出於女人的直覺,直覺嘛,這東西最不講道理了。
但你硬要說個所以然來的話,我皺皺眉頭,想了想後,說:“大概是因爲這麼多人裏,只有他無事獻殷勤吧,像我這樣一個必死之人,只會給你們帶來危險和災難,雖說這裏是匠人的避難所,但人性難測,他一個陌生人無緣無故的向我示好,非奸即盜啊。”
這番說辭都是硬憋出來的。
姚遠表示很無語,第一時間替姜承旭澄清:
“師兄,她纔來這兒,本來就什麼都不懂,對姜承旭的事情也一無所知,但你我是知道姜承旭的遭遇的,你總該不會懷疑姜承旭有那麼大的本事,能幹出請運劫脈這種事來吧?”
姚十三若有所思的來了句:
“請運劫脈是髡匠一脈的東西,而姜承旭...”
看姚遠那表情,證明姜承旭是髡匠無疑。
但姚遠還是竭力爲他辯解:“並非所有的髡匠都是壞人,比如荊楚謝不歸,你能說他是個壞人嗎?”
髡匠一脈,謝不歸名聲很響。
可以說他幾乎是以一人之力,力挽整個髡匠一脈的聲譽,若沒有他,想必髡匠二字,與惡魔無異。
相對於姚遠的感情用事,姚十三公平公正的來了句:
“我持保留意見,她雖然什麼都不懂,但她畢竟是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