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畫軸嗎?
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從化佛山隧道出來後,橫亙在我們面前的,是一幅巨大的展開着的畫軸。
還真不是陰人,我很詫異,問:
“這是畫軸嗎?”
畫軸上只有山水,似乎沒有人。
還沒等姚遠回答我,宋簪就大喊一聲:“坐穩了。”
話音剛落,我感覺一陣顛簸,就好像是回到了下山的那段路一樣,猛烈的晃動險些把我老公給晃倒,還好姚遠扶了一把。
這傢伙的腿在以百米衝刺般的速度痊癒,這麼難走的路,他竟然沒感覺到雙膝的疼痛。
我是苦膽水都差點晃出來,而且我感覺我們已經把車開進了畫軸裏,畫軸像一座座看不到盡頭的起伏連綿的山,看這架勢,估計沒有十天半個月是轉不出來了。
蘇婉比我先吐,姚遠早就料到她受不住,在吐之前給了她一個車載垃圾袋,然後順帶手也給了我一個:
“小丫頭是沒辦法,只能閉着眼,不過她有陰陽眼,這畫軸困不住她,黎言,你千萬別閉眼,這是一幅千里江山圖,一旦你閉眼,萬一你的魂魄進到裏面去,要想找到你,那估計要廢了我一整條命。”
我能說我還有點感動嗎?
至少他願意廢了一整條命去裏面救我。
不過有了浮生一夢的教訓,我可不想再去自己主宰不了命運的夢境中了。
所以我睜大眼睛看着,姚遠還叨叨道:
“睜開眼沒別的壞處,就是暈車的感覺會更嚴重而已,沒關係,你想吐就吐,吐出來,吐乾淨就舒服了,吐到你胃裏空空再也沒什麼可吐的時候,你也就徹底適應了。”
呵呵。
他是坐着說話也不腰疼。
我只想問:“要多久時間才能從這幅畫裏出去?”
都這個時候了,姚遠竟然還有心情開玩笑說:“我掐指一算,這千里江山圖,以宋簪時速一百六的速度,估摸着中午之前能出去。”
宋簪竟然開車開到時速一百六!!!
姐姐,這超速了啊。
宋簪彷彿知道我在想什麼一樣,她笑着說:
“我這駕照估摸着要廢了。”
姚遠大笑:
“宋簪你心情還可以啊,居然肯配合我騙人了,看來你這閨蜜也挺會油嘴滑舌的,嗯,跟我很般配。”
宋簪急忙撇清:
“別別別,大哥,你饒了我吧,別見到個雌性的就往上撲,我生來臉皮薄藏不住事,我要找個像你這樣的心理醫生當老公,我不等於天天脫了褲子在你面前裸奔?”
這種話,居然能從宋簪的口中說出來。
真的是驚到我了。
不過宋簪很快就意識到自己太過於放飛自我了,急忙找話題轉移我的注意力:
“這千里江山圖不算什麼,無外乎就是顛簸了一些,要命的是後面的畫軸,你老公畫什麼不好,偏偏要畫一些殘忍的事實。”
我不太能理解她所說的殘忍的事實是什麼,事實上,我雖然認識我老公的時候他是個畫家,但後來他真的很少畫畫,以前的那些畫我見過的,也是一些山山水水花花草草之類的,貌似沒有什麼不妥。
我還沒來得及反應,便聞到了一股濃濃的血腥味,再看眼前時,我整個人猛的往後一退,那把劊子手的刀,差點就砍到我了,即使我知道那只是我眼裏看到的一幕,我仍害怕的瑟瑟發抖。
並且,我很快就吐了。
因爲劊子手手中的刑具,正好斬了一個男人的頭。
那頭,就這麼直勾勾的掉在我懷裏。
我差點扔了他。
幸虧姚遠攔住了我,因爲我懷裏抱着的,哪裏是什麼被斬首的頭,分明就是我老公。
姚遠太吐槽我:
“姑奶奶,你這算不算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啊?”
我想爲自己辯解,我只是沒料到這兩幅畫之間的差距會這麼大,第一幅千里江山圖只是暈的難受了些,誰料到第二幅畫軸裏裝着的,竟然是午門斬首的一個寫實。
我估摸着,這畫八成是吳清畫的。
或者是後來的吳清轉世畫的。
因爲生活在我們這個和平年代,哪裏還有什麼午門斬首之類的,就算是犯了重罪被槍斃,也不會允許我們老百姓圍觀,更不是這種手起刀落頭斷的血腥場景。
說實話,我老公的三差兩錯,似乎比我們的溫和多了。
除了身心有點不太適應外,好像沒有生命危險啊。
這一點,在我們經過了午門斬首,災荒難逃,瘟疫求生,以及洪水猛獸等畫軸後,得到了充分的證實。
因爲只要謹遵姚遠的叮囑,讓自己保持充沛的精神,我就不會被畫軸所吞沒,只要我們不進到畫軸裏去,畫軸裏的一切災難就對我們產生不了任何兇險。
說直白點,我們就跟走馬觀花一般,將我老公作過的畫都欣賞了一遍。
姚遠也不等我開口,就直言道:
“我們能平安度過,對吳生來說並不是什麼好事。”
每次姚遠這麼說話的時候,我就會有一種大難臨頭的感覺。
我問爲什麼?
他低沉着嗓子說:
“因爲這也就意味着,他可能已經...”
蘇婉怕我受不了,還喊了姚遠一聲,想要打斷他的話,但宋簪卻補充道:
“蘇婉,你姐姐是他的妻子,有這樣的知情權和選擇權,我們不能因爲怕她傷心就不把真實的情況告訴她,言言,實話跟你說吧,他越沒得救,我們就越安全。”
既然宋簪都這麼說了,姚遠點頭:
“我們之所以不會被畫軸所吞沒,是因爲他用最後一口氣在幫我們撐着,但是,黎言,我們現在不是悲傷的時候,天亮之前,我們應該能走出畫軸,等小丫頭眼睛恢復了,我們應該能順利下高速路口。”
下了離老家最近的高速路口後,到家就不遠了。
只是我爸媽住在縣城,老屋只有爺爺在。
一想到老家,我就不由自主的想起袁府,那裏是我老家的前身,也不知道後來相思救出了那些孩子沒有,還有吳清。
吳清能活下來嗎?
我不敢去想,因爲結局必然是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