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又跟我預期的不太一樣,他僅僅是後退了數步,便穩穩當當的停了下來。
很顯然,他對我的實力早有防備。
都說知己知彼百戰不殆,而我對他卻真的是一無所知,他的反應速度奇快,我還沒從這一掌的驚喜和震驚中回過神來時,吳清的脖子,便已在袁少亭這老東西的手上了。
他欣喜若狂,本就醜陋的五官因爲那張猖狂的笑臉變得無比崎嶇,他感慨道:
“這世上竟然有人不怕死,一個從地下河遊了進來,另一個……嘖嘖,你壓根沒走?還是放不下她?”
還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這兩個可真是拖了我後腿了,我正要嘆息,卻見那些孩子們一個接一個的醒來,全都像丟了魂魄一樣,毫無意識的起身,站直,整整齊齊的往門口走去。
我試圖伸手去拉第一個,被袁少亭叫住了:
“你不想讓她們死的話,就最好別碰她,等她們離開地下機關城,自然會魂歸一體。”
老東西,鬼心眼真多。
我指了指吳清:“你放了他,讓他跟孩子們走,你不是想洞房嗎?那就麻溜點,別耽誤了吉時。”
袁少亭還真就放開了吳清,道:
“你問問他,他想不想活?”
這……
我感覺有被冒犯到,這難道不是我拿來對付他的招數麼?
讓吳清這個喪失活下去的動力的人選,他肯定想死啊。
然而,吳清也不按套路出牌,他居然說:
“我帶孩子們走。”
我的老天爺,這榆木疙瘩開竅了?
我怎麼有種怪怪的感覺?
儘管我拿不準這些男人心裏都在想什麼,但我眼下也只能走一步是一步。
吳清提出要走後,袁少亭還真就不阻攔了,只不過一百個孩子要從我們眼前一一走過,也確實挺費時間的,袁少亭仍堅持讓我坐下來,他說先把合巹酒喝了。
古人云,共牢而食,合巹百酳。
我與他,呵呵了,共哪門子食,別整這花裏胡哨的出來噁心人了。
所謂的合巹酒,將合二姓之好,上以事宗廟,下以繼後世,故君子重之。
我與他,就這如同兒戲一般的夫婦合體,別逗了,說出來都能笑死個人。
所以我毫不猶豫的拒絕了:“你明知道這酒我不會甘心情願喝下去的,你又何必在乎這點小形式,更何況你應當知道,合巹之夕,凡屬兩姓親朋,無有不來的,你曾說的風光迎娶,我可真是不敢恭維。”
先甭管我願不願意吧,就這場面,也太欺負人了。
再加上他說話不作數,妥妥的渣男無疑。
我以爲他會被我懟的啞口無言,沒想到人家慢條斯理的回我:
“你是孤兒,何來親朋?”
呃……
行吧,忘記這茬了。
這個時候,我還是別提醒他說我還有個乾媽的好,不然我怕連累人。
但他總不能是石頭縫裏蹦出來的吧,於是我理直氣壯的說:“我是孤兒沒錯,難不成你這廂也就剩你一個?”
袁少亭還真點頭:“孑然一身,遨遊天地,豈不痛快?”
痛快你大爺的!
那你倒是繼續痛快你的去呀,那你還來娶什麼親!
這話我沒說出口,因爲我突然意識到一個更嚴重的問題,那就是他說他孑然一身!
孑然一身啊!
以他的年紀,和他的職務,下無小我能理解,畢竟人家名義上還是在娶親,但上無老這一點讓我細思極恐!
難不成他並非現在纔開始尋求永生,而是他早就開始這麼做了?
從他將我定爲目標,再到煞費苦心的尋來一百個氣運強大的姑娘,這分明是在替我挖坑,想要把我給埋了!
但合巹酒我是打死都不會喝的,但不是爲了合巹酒的含義寧死不屈,而是我怕他在酒裏給我下東西。
好在袁少亭也不強求,他還給自己一個臺階下:“既然這酒你不喝,那我替你飲盡,你雖不願,我卻發誓,永生忠誠於你。”
忠誠你個大頭鬼!
我好想問問,那王冉之是怎麼回事?
但我懶得問,眼看着孩子們已經一個接一個的走了出去,地牢裏很快就剩我跟袁少亭兩個人。
他朝我靠近,我順手拿起相思刺繡時要用到的剪刀對準袁少亭:
“我是不會跟你洞房的,你可以先死了這條心,我對你厭惡至極,不可能把自己拱手交出。”
袁少亭一挑眉:“聽你這話,你這是又要反悔?”
我很誠實的點頭:
“嗯吶。”
不過我很快補充:“所以我想問問你,有沒有什麼方法能夠代替洞房的,我可以成爲你通往永生的墊腳石,但你不可以侮辱我的清白,這是我最後的底線。”
耍嘴皮子,我是認真的。
只求吳清給點力,能夠快點找到姚遠。
袁少亭邪魅一笑:
“如果我說沒有呢?”
幸虧我沒有暴脾氣,不然這天分分鐘聊不下去。
好在我臉皮厚,我求着他:
“你是如此的英明神武,你再好好想想,能不能用別的辦法代替?”
比如多弄幾副棺材啊,幾百年後的你不挺聰明的嗎?
面對我的示弱,袁少亭步步逼近,我差點就被他逼到牀沿一屁股坐下了,還好我穩住了。
他離的有點近,我手中的剪刀已經戳在了他的心口上,他絲毫不懼,反而挑釁我:
“原本是有的,我也知道你不會甘願與我一起永生,我本不想爲難你,既然得不到你永久相伴,把你留在我身邊這一世還是可以的,不過現在,我改變主意了,我要你永生陪我。”
我去!
還真有別的辦法!
我有一身洪荒之力在手,信心滿滿的勸他:“你最好用別的法子,不然我不敢保證,我這顆墊腳石,可能一不留神就會成爲你的絆腳石。”
雖然我還不能確定我右手心裏的力道是不是千千結的由來,但眼下我只要知道它威力巨大,能打贏袁少亭這個老壞蛋就行!
然而,袁少亭主動往我剪刀上逼近,我似乎能聽到剪刀跐溜一下進到他心口肉裏的聲音。
鮮血涌出,我微微有些驚慌:“你這是幾個意思?”
袁少亭嘴角微微上揚,一副勢在必得的神情看着我道:
“你步步留神,處處小心,是不是自以爲有了那些女娃兒的氣運加身,你就能所向披靡,殺之無敵?”
我去!
這是什麼情況?
袁少亭這樣子,有點囂張啊。
看來我非得給他點顏色瞧瞧,我鬆開剪刀,剪刀扎進了他的肉裏,沒有絲毫要掉落的意思。
而我用盡全力給了他一掌,我心裏想的是,要真把他給打死了,說不定就是人們傳說中的置之死地而後生。
可是,我這一掌,卻綿軟無力,那些匯聚在我手心裏的力量,彷彿已經不聽我使喚一般。
我當時在想,一定是我用力不夠!
等我要再一次嘗試的時候,看見袁少亭拔出的那把剪刀,幾乎同時,我雙膝一軟,整個身子猛的往後一仰,我一屁股坐在了婚牀上,而我的雙腳,卻紋絲未動,彷彿它從不曾有過知覺一樣。
我在心裏大叫一聲不好,再低頭去看時,我的雙腿不知何時早已被索魂結纏繞住。
我的腿,似乎又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