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如此,吳生媽媽還是抱着最後的希望問了問:
“言言,怎麼樣?你媽媽同意了嗎?”
小黎言咧嘴一笑,對吳生媽媽說:
“我媽媽說了,這事要問清生媽媽您的意見,還要問問清生哥哥願不願意。”
這不就等於同意了麼。
吳生媽媽一個頭兩個大,再看看自己這已經迫不及待的要掀開被窩的兒子,吳生媽媽趕緊伸手拽住被子,然後哄着小黎言:
“那你等一下,你清生哥哥還沒穿好衣服。”
小黎言識趣的背過身去,還用手捂着臉說:
“好,那我不看。”
瞅瞅,六歲的我多聰明,多機靈。
怎麼長大之後的我,就變得又蠢又笨了呢?
是記憶。
一定是那該死的記憶被封存了,連同我的智商一起(咳咳,雞蛋裏挑挑骨頭,不過分)。
如願以償的小黎言,在小吳生換好衣服後,果斷的鑽進了小吳生的被窩裏,只留下吳生媽媽在牀前凌亂。
我估摸着吳生媽媽此刻的內心活動是,要忍住,他們都還只是個孩子,所有不該有的念頭,都是大人才有的骯髒思想,小孩子是純潔的,純潔的,純潔的。
重要的事情,自然是要說三遍的。
更讓吳生媽媽扎心的是,小黎言得逞後,還躺在小吳生的枕頭問吳生媽媽:
“清生媽媽,您不去跟爸爸他們聊天喝酒喫好喫的嗎?”
吳生媽媽再次凌亂,這小丫頭片子是要趕她走啊。
估計吳生媽媽又只能在心裏默唸,忍住忍住,一定要忍住,這小丫頭片子以後就是我吳家的人了,自家人,自家人,自家人,不計較,能理解,要大度。
咳咳。
吳生媽媽無所適從的給兩個孩子掖了掖被子,提醒小吳生晚上不要踢被子,不要搶妹妹的被子,更不要把妹妹擠到牀下去了。
小吳生一一點頭,恨不得讓自己的媽媽趕緊離開。
走到門口時,小黎言還說:
“清生媽媽,要拜託您關燈哦。”
瞧瞧,這小嘴,這該死的禮貌,試問誰能拒絕?
吳生媽媽照做,然後無比心塞的離開了房門口。
躺在牀上的小黎言立刻把兩隻緊緊捂住的小手從被窩裏伸了出來,對小吳生說:
“清生哥哥,我給你變個魔術,你先閉上眼。”
小吳生說好,很聽話的閉上了眼。
小黎言鬆開手,是一個夜光星星球,會發光,會讓整個房間裏都亮起星星的那種球,看到效果後,她很滿意的笑了,然後對小吳生說:
“好了,可以睜開眼睛了。”
小吳生其實早已偷偷看到了,卻還是很給面子的哇了一聲,兩個小屁孩躲在被窩裏數星星,玩的不亦樂乎。
直到吳生媽媽跟我媽臨睡前,再三喊兩人趕緊睡覺,兩個人才閉上眼沉沉睡去。
小孩子的睡眠總是很奇怪的,前一秒還精力旺盛,好像能熬一整夜,後一秒就能快速進入夢鄉。
等兩個孩子都睡着後,吳生媽媽進來給他們蓋被子,試圖把吳生給抱到他們房間去,然而,小吳生翻了個身,緊緊抓住了小黎言的手,沒有睜眼,但嘴裏喊着:
“妹妹,妹妹,我終於見到你了,妹妹。”
終於。
他已經替她不知道擋了多少災難了,總算得以相見,還好用他自己的話說,這個妹妹可以不用這麼漂亮了,可見,他對妹妹的容貌,是足夠滿意的。
看來我老公也沒騙我,我們戀愛後,他總誇我好看,說就喜歡我的大長腿,我總覺得他這是男友式的日常敷衍,現在看來,或許他真的是出自真心。
這兩人,膩歪的沒辦法分開。
吳生媽媽難得見到自己兒子睡的如此香甜,也不敢強行把小吳生叫醒,只好掖掖被子便作罷。
但她肯定不知道,看似睡的無比香甜的小吳生,其實此刻已經開始陷入恐慌。
我跟着小吳生入的夢,感覺雙腿很累,灌鉛似的那種累,我一直都在奔跑,不斷的奔跑,可我不知道自己在跑什麼,四周全都是亮白的,我不光看不清前後左右有什麼,我就連腳下有沒有路都看不清楚。
但我確定,我在奔跑。
似乎是奔着什麼人而去的。
身後,也沒有東西在追我,我很想停下來歇歇,但我聽到小吳生在給自己打氣:
“不能停下來,要救妹妹。”
我真的很累。
就是那種參加百公里毅行時,身體已經到達了極限的那種累。
我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遠,我感覺我只要一停下,這雙腿就會廢掉。
直到周圍的光線開始減弱,慢慢的,前面已經能看到模糊的影像了。
我低頭去看,腳下也好像開始有路,是那種泥濘路,很乾,路上還有被牛踩過的坑,跑起來的時候腳不小心扭到坑裏,很疼。
又累又疼。
只是目標很明確,因爲視線隨着我奔跑的速度在逐漸變清晰,我看見小黎言很無助的坐在樹底下哭泣,一個陰人腦袋在她腳邊,啃着她的腳趾頭。
我幾乎是百米衝刺一般的跑過去,一腳就踹飛了這個陰人腦袋,然後伸手拉住小黎言繼續往前跑。
小黎言哭着問:
“你是誰?”
我聽到小吳生答非所問的告訴她:“你別怕,我來救你。”
小黎言回頭去看,指着陰人嘴裏的腳趾頭說:
“可是我好疼,我的腳...”
我感覺自己停了下來,小吳生看了看,對她說:“假的,那是假的,你的腳還在,不信你看。”
小黎言低頭一看,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在她腳趾頭被咬的地方,長出一個小小的陰人腦袋來,那陰人腦袋正咧着嘴,準備咬她其餘的腳趾頭。
但小吳生看不到,是真的看不到。
如果我不是長大後的小黎言,單憑站在小吳生的角度,我只能看到那個被踢飛的陰人腦袋,四周似乎很安全。
但事實並非如此,小黎言早已被陰人圍攻了,就連來救她的小吳生,也變成了一個要咬她腦袋的陰人,她嚇的嗷嗷大哭,小小的身體已經被無數張陰人的嘴緊緊咬住。
她的身子被撕咬的四分五裂,最後轟然倒下。
在倒下去的那一瞬間,小吳生飛快的接住了她,我和小吳生幾乎是同時醒來的,藉着星星球的光,我看到小黎言差點就掉牀下去了,是小吳生飛奔撲過去伸手摟住了她的腰。
正因爲這一撲,他整個上半身往牀底下傾斜,也就在這時,他看到了牀底下的那雙眼睛,正與他直勾勾的對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