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還拖着長長的尾音,她不敢反抗,怕被攔腰截斷,只能任由那把剃刀將她拖進了屋,這時的宅院大門砰地一聲緊閉。
驚魂未定的我倉皇逃竄,腦袋裏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離這鬼宅遠一點。
所以我推着輪椅在凹凸不平的青石板路上艱難的逃跑,我不敢回頭,怕稍微慢一點就會被那種剃刀追上。
至於那院子裏到底有什麼,鬼想曉得,反正我不想。
沒有什麼事情比逃命更重要!
哪怕我跑了很久,終究是逃了個寂寞。
不管我從哪個方向逃跑撤離,我最後都會回到這個宅院門前來!
直到我雙手力氣已經用盡,我就坐在輪椅裏,直面這座鬼宅。
別誤會,我並非要跟它正面硬剛。
而是我真的無路可退了,我只能死盯着這扇大門,一旦這裏面有什麼不懷好意的人或物跑出來,我也能拼盡全力的跟它鬥一鬥。
但它就靜靜地佇立在那裏,不遠不近,紋絲不動。
我跟個傻子一樣的盯着這扇大門看了很久,看到我這榆木腦袋開始思考要不要進去看個究竟!
嗯,不去。
打死都不去!
哪怕耗死在這裏,也比進去被嚇死好。
沒辦法,我就是這麼慫!
慫到我覺得光是有進去看一眼這個念頭,我就已經是狗膽包天了!
這個時候,姚遠那個二貨也不知道怎麼樣了。
我這剛想到他,他的聲音便宛如虛空一般的傳來:
“姑奶奶,能不能跟你商量個事?”
都這個節骨眼了,還說這廢話!
他但凡在我面前,我都會一拳丟過去。
可他不在,此時此刻此情此景,能聽到他這個熟悉的聲音,對我來說如同久旱逢甘露。
儘管如此,我還是極不耐煩的丟給他一個字:
“講!”
姚遠嘆口氣:“你能不能把我裝在心裏?”
我去,這算是調戲我麼?
我毫不猶豫的回懟他一句:
“滾!”
然後我等着他繼續叨叨,然而,四周安靜到我感覺自己的呼吸聲都重的有點過分。
姚遠這鱉犢子玩意還真就馬不停蹄的滾了!
呵呵,平日裏也沒見他做事如此麻利!
我無可奈何的嘆口氣,只好先低頭:
“姚遠,你個混蛋,給老孃滾出來!”
話音剛落,他那討人厭的聲音再起:
“好咧,我來也!”
這...算不算是招之即來揮之即去?
我竟然有點於心不忍,語氣也不自覺的柔和了三分:
“你人呢?幹嘛不現身?”
姚遠那聲音斷斷續續的,只撿了一句緊要的話告訴我:
“走自己的路,別被別人蠱惑,千萬記住。”
好傢伙,還挺押韻。
之後,姚遠又沒了聲音。
我當時想的是,看來我臨陣退縮的選擇是對的,既然連姚遠都讓我別被人蠱惑了去,足以證明這宅子裏肯定藏着微笑。
不行,我不能一直困死在這裏!
萬一裏面的傢伙按捺不住要對我動手的話,我這三腳貓功夫怕是連三分鐘都扛不過。
還是得離開!
得安全離開,帶着宋簪和謝家哥倆一起!
首先得找到他們!
我開始閉目回想來時的路,其實我也只是盡全力試一試,這就跟考試遇到曾經做過的難題卻死活不會做的時候是一樣的,只能祈禱自己的潛意識能把解題方式傳輸到我的大腦裏。
可讓我感到驚喜的是,當我沉下心把自己放在來時的位置時,我雖然沒有想起我經過哪兒,該怎麼回去。
但我意外的發現,無論我怎麼把自己放在最初跟蹤小妹的戲臺上,我都會一秒回到我此刻所在的位置!
我突然開了竅,驚喜到手心冒汗!
因爲我找到了另外一種解題方式,誰說解題需要從第一步開始,明明可以反推的啊。
就像地鐵,通過電力進行驅動,兩端都是頭!
這就跟小吳生倒背經書是一樣的道理!
找到了解題的訣竅後,我不再強迫自己從最初的地方開始,而是從我現在所處的位置,開始一步一步的後退。
所到之處,跟我經過的路吻合。
那原本模糊的記憶,就跟深度近視的人戴上了配套的眼鏡一樣,瞬間清晰明朗。
按照這樣的逆向撤退,我終於成功的回到了戲臺上。
只是戲子唱罷,觀衆離場。
空蕩蕩的戲臺上只有我一人,那戲臺像是有魔力一般,吸引着我去到中央,甚至喉嚨裏竟然隱隱有戲腔在作祟,彷彿戲曲在下一秒就會從我口中迸發而出。
不行!
要堅定!
不能被蠱惑!
我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臉蛋,清醒一些後,我又開始犯愁,因爲之前在面臨選擇時,我選擇跟上小妹,現在根本不知道宋簪他們去了哪裏!
怎麼辦?
這可不是逆向思維能解決的問題!
宋簪啊宋簪,我們做了這麼多年的姐妹,也該是你與我心有靈犀的時候到了,我可不想替你收屍啊!
這個念頭剛過,我感覺左手邊有人在扯我的衣袖,我偏頭一看,一抹紅霸佔着我的雙眼。
這不是小時候的宋簪嗎?
她怎麼會在戲臺上?
她掉隊了?
難道這就是她在這場津門慘案中能夠僥倖逃過一劫的原因?
我正瞎想着,小宋簪衝我甜甜一笑,問道:
“姐姐,你是迷路了嗎?”
奇了怪了,別人喊我姐姐的時候,我覺得毛骨悚然!(蘇婉小可愛除外)
而小宋簪這麼喊我,我莫名的感受到了做姐姐的樂趣。
宋簪跟我同年,她不服輸,每次都讓我叫她姐姐。
這回,我可算是得償所願的做了一回她的姐姐。
我沒得意太久,而是點頭:
“對啊,我迷路了。”
小宋簪朝我伸手:
“那姐姐牽着我的手,我帶姐姐跟上。”
她可真是救星啊!
我沒有半點遲疑的跟着她下了戲臺,從觀衆席經過,慢慢走入迷霧當中。
迷霧障目,我看不清前方的路。
小宋簪安撫我:“姐姐別怕,如果睜着眼睛看不清路的話,那就閉上眼,我們每個人的心裏,都有一條明路。”
這話說的也太有哲理了!
完全不像是一個不到六歲的孩子說出來的,可這人是小宋簪,我沒有絲毫懷疑。
這時的我,腦海裏絕對沒有念及關於姚遠的半點心思,但他的聲音毫無徵兆的飄入我耳中,一開口便吐槽:
“姑奶奶,別的小朋友好歹是爲了糖果纔跟人走的,你倒好,糖果都沒得到一顆就屁顛屁顛的跟人走了。”
我皺皺眉,正想吐槽你又幫不上忙,你費什麼話?
他緊跟着問我:
“難道你就不怕她騙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