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從鬼火裏出來的我,有我老公他們的接應,平安無事。
老公彎腰抱住了我,我只聽的宋簪哇了一聲。
這哇的,很八卦。
八卦到讓我快速的推開了我老公,轉身回頭去看,只見渣季奇和那個陰靈竟然抱在了一起,然後兩個人像滾雪球一樣的,快速的從鬼火裏滾了出來。
宋簪還沒來得及拿手機拍下這歷史性的一幕,鐵籠子出了鬼火,裏面的兩個人快速分開,彼此嫌棄的都不願多看對方一眼。
我們眼睜睜的看着這場清洗鬼火的天雨落下,鬼火被澆滅後,一點殘骸都沒有,映入我們眼中的,是一塊墓碑。
荒地裏的野草就像是從未經歷過鬼火和天雨的催眠一樣,迎着風兒左右搖曳。
這裏果真就是戲園入口。
對於這塊墓碑的來歷,渣季奇也講不出個所以然來。
但把對景掛畫留在這裏,是典型的燈下黑。
而且那副畫很巧妙的被我老公添上了好幾重保險,並且與真正的戲園相連,但凡有人闖入,首先去到的,就會是真正的戲園。
從鬼火脫險後,雨一停,宋簪立刻去荒草地裏找到了那把髡殘,然後按照渣季奇所說的,把髡殘紮在了籠子上。
被寒氣侵襲的鐵籠子逐漸變小,陰靈和渣季奇就跟兩個小人兒一樣,最終都落在了我的手心裏。
宋簪還很不解的問:
“既然渣季奇都已經救出來了,爲什麼還要讓他呆在籠子裏呢?跟這個喜怒無常的陰靈在一起,渣季奇未必能佔到什麼好處。”
姚遠打趣:
“人家好着呢,兩個人,摟摟又抱抱,不需要我們瞎操心。”
不過她有疑問,我老公還是貼心解答了:
“這鐵籠子裏關着陰靈,他能掩蓋老渣的氣息,就算那老傢伙想要來查探,他也只會看到被天雨洗劫過的荒地,只要他尋不到老渣還活着的氣息,我們就暫時都是安全的。”
宋簪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又問道:
“可是跟陰靈在一起久了,以後他可就真的見不了北方大雪紛飛的冬天了,就連南方陰冷潮溼,恐怕他都會很難熬。”
我老公笑了笑說:
“活了大半輩子,他應該早就已經看膩了北方的風雪,後半輩子跟婉約的江南水鄉來場邂逅私定終身,未嘗不是一件浪漫的事。”
一切都搞定,那副畫也交到了陸琰琰和劉煥許的手中。
問及渣季奇是否要見陸琰琰最後一面,他搖搖頭說:
“還是別了,我怕多看她一眼,我就捨不得跟你們走了。”
宋簪大笑:
“那就拉倒別看,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這一枝已經枯萎了二十年的花啊,哥們,去見見世面吧,世界美好着呢,人活着不一定只爲愛情,也可以是信仰,活着的信仰。”
見宋簪說的如此高深,姚遠在一旁翻譯:
“她的意思是,陸琰琰是走不出這方寸之地了,她只有留在這裏,才最爲安全,但你可以出去看看,把你所見所聞都用鴻雁傳書的方式告訴她,你們雖然陰陽兩隔,但這一點都不妨礙你們的感情長存於這天地間。”
他們倆都說的有些文縐縐的,惹的我不得不站出來說:
“行了,你們是寫書的,還是我是寫書的,你們一個個這麼才華橫溢,是想來跟我搶飯碗麼?都一邊呆着去吧,總的來說,他們倆說的只有一個意思,這世間真正的死亡,是被人遺忘。”
說完,我自己都笑了。
老公溫柔的伸手來摸我的後腦勺,我沒有躲開,其實我很想抱抱他,卻又忍不住撂狠話:
“你等着吧,我實在是太累了,等我回到湘楚歇息夠了,看我怎麼收拾你。”
重新上路後,車子裏多了兩個人。
一個坐在我旁邊,一個被我踹在口袋裏。
宋簪識趣的坐副駕駛去了,我老公慫的很,跟姚遠搶着要開車,姚遠指了指已經把副駕駛座位佔據了的宋簪對我老公說:
“這這這,讓我跟言言坐後面不合適,挖牆腳也不能當着你的面不是,這樣顯得太不尊重你了,要不然改日,改日等你不在的時候,我自然會找機會跟言言單獨相處的。”
我老公怒目一瞪:
“想得美,好好開你的車吧。”
但其實,我並沒有在路上跟我老公算賬。
我很累。
是那種在冰與火的雙重煎熬中掙扎太久的累。
所以一上車我就靠在老公的肩膀上睡了,有他在,我感覺自己有了主心骨,又可以做回那個出門不用帶腦子的傻女人了。
姚遠和宋簪講述着我們這一路有多驚險,兩個人講着講着就唱起了歌,我在這樣的歌聲中進入了深度睡眠。
車子一直在平穩的向前行駛,直到經過一個隧道的時候,姚遠似乎踩了個急剎車,我整個人身子往前一傾,本能的伸手去抓我老公,卻抓到了一隻很陌生的手。
這手很涼,不是我老公的手。
我飛快的丟開,想要坐穩的時候,卻發現偌大的隧道里,只剩我一個人。
我居然被他們扔在了隧道里。
不,這應該只是夢。
我使勁的掐着自己的大腿,竟然有痛覺,難道不是夢?
我看了看隧道前後,都看不見出口的光,而我眼前朦朦朧朧的站着一個人影,似乎有些眼熟。
尤其是他的聲音,太熟悉了,彷彿在哪兒聽到過。
他語氣很平淡的問我:
“不愧是天選之女,果真聰明過人,但你以爲,你們所做的這一切,當真能瞞過我的眼睛?”
是那個老傢伙!
我推着輪椅上前兩步,想要看清楚他到底是誰。
但不管我上前多遠,他始終跟我保持着一個朦朧到讓我看不清的距離,我有些惱了:
“你到底是誰?你想幹什麼?”
他說的一切,應該指的是我們救了渣季奇。
既然他知道了,又爲何只單單來找我一個人呢?
他聽了我的問話,轉過身來,我依然看不清他的臉,卻能感受到他嘴脣的蠕動,他一字一頓的對我說:
“我想讓你幫我個忙。”
我毫不猶豫的拒絕:
“你死了這條心吧,我到死都只會成爲你的敵人,絕不可能成爲你的盟友。”
他爽朗一笑:
“無妨,我這個人,既不缺敵人,又不缺盟友,你要真不想替我帶話,那我現在就走,我親自去找他。”
等等。
他說的這個“他”,應該指的是我老公。
我很不甘心的問:
“你想讓我帶什麼話?”
他背過身去,朝隧道的另一頭走着,只留下一句:
“告訴吳清生,二選一的時候到了,作爲你替我傳話的報答,我在後備箱裏爲你準備了一份厚禮,希望你喜歡。”
話畢,人消失不見,而此時車子正好駛出隧道,我猛然驚醒,果真是夢!
那老傢伙真是厲害,他竟然親自入了我的夢。
一想到他在夢裏跟我說的話,我拍着姚遠的座位大喊:
“停車,找個應急出口靠邊停車。”
車子停在應急車道,我們下了車,當我忐忑不安的打開後備箱門時,那裏,果真有一份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