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長嘆一聲，聲音裏面有懊惱有難過。
“這分明就是進入了新的苦海。我的阿晟怎麼就這麼命苦。”
管家聽完之後沉默着沒有話。
“染染，別亂動，我不會做什麼的，就是抱着你睡會兒覺。”
地下室的房間，霍晟躺在牀上，緊緊的抱住季初染，他話的時候沒有睜眼，手就搭在季初染的腰上。
季初染渾身僵硬，這比她之前任何一次和霍晟躺在牀上都害怕。
以前的盛離雖然不正常，但好歹是善良的。
可是如今的霍盛離，她只會感到害怕。
“別怕，放鬆點。”
霍晟完之後季初染的身體依舊僵硬，他閉着眼睛，埋在季初染的衣服裏，語氣悶悶的。
“染染，你是不是一點點也不喜歡我，甚至還很討厭我。”
季初染睫毛輕顫。
“我也不想這樣做，可是如果我不這樣做，你肯定又要離開我。我害怕。好多好多人離開我了，我什麼都沒有擁有過，我害怕。”
季初染聽見這些話下意識的愣了一下。
盛離爲什麼會突然這些？
而且語氣聽起來好像真的很脆弱，很無助。
“你知道嗎，我爸爸離開的早，媽媽一個人帶着我，她很討厭我。”
“她每隻給我喫胡蘿蔔，我那個時候好餓好餓，我想喫別的，可是她都不允許。”
“最開始的時候她還讓我上學，可是到了後來，發現我有把這些事情告訴別饒想法，就不讓我上學了。”
“可是我不想每呆在那個黑漆漆的屋子裏面，不想每都只吃一根胡蘿蔔，我不想沒有人陪我話，不想每不是被她打就是面對無盡的黑暗。”
“可是都沒有用，我不管怎麼反抗，不管怎麼求饒，她都好像瘋了一樣，一直罵我野種。我不知道爲什麼，我只想逃離。”
盛離這些話的時候語氣非常的低沉，聲音中帶着幾分害怕幾分委屈。
季初染不知道爲什麼，突然覺得他很可憐。
其實白了，這個和霍晟是一個人。
她雖然之前聽過盛離這些，可這一次盛離的格外詳細，季初染就好像感受到了那時候那個男孩的孤獨和脆弱。
她很疑惑爲什麼一個媽媽會對自己的孩子那樣。
“你們有沒有測試過dna？”
季初染猶豫了一下，還是慢慢的開口。
盛離聽見季初染回答自己猛地睜開眼睛，他的眼睛裏面閃過欣喜，可是語氣卻格外平靜。
因爲他在後面，季初染並沒有看見他的眼神。
“驗過了，我是她的親生兒子，也是爸爸的親生兒子。”
盛離慢吞吞的着。
他的語氣裏面沒有多餘的情緒，季初染並不能根據他的話，猜測到他此刻的心情。
“在爸爸還沒有死的時候，我有很多玩具，有很好喫的便當，雖然我沒有她的關愛偶爾會很失落，可是那個時候爸爸很愛我。”
“爸爸離開後，她就把爸爸買給我的很多玩具都給扔了，我記得我有一隻牧羊犬，她不許我養，有一次放學回家，牧羊犬被她打的奄奄一息。”
“那時候的我失去了爸爸，也從來沒有得到過媽媽。我失去了我的狗，也失去了很多很多東西。”
“染染，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盛離完之後手臂慢慢的圈緊，季初染只覺得自己胸口悶的不能呼吸。
她從來不知道霍晟原來還有這樣的過往。
他的胃病那麼嚴重，調理了這麼多都沒有調理好，大概就是那個時候落下的病根吧。
季初染好像突然明白了盛離到底在害怕什麼。
他在害怕她離開，害怕又一次失去，害怕一個饒孤獨，更害怕這個對他來很是陌生的世界。
“阿晟，你擔心的永遠也不會發生，可是你自己要放下心結。很多事情只有你自己放下了，才能看見更美好的東西。”
季初染最後還是發現自己沒有辦法恨眼前的這個人。
他其實也沒有做什麼，他只是戰勝不了自己內心的恐懼。
“染染，我不確定，我不確定，所以我患得患失。染染，可不可以一直陪我呆在這裏，我們都不要離開。好不好？”
季初染聽見這句話沉默了，她當然不可能一輩子呆在這裏。
她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啊，人啊！
一輩子呆在這裏，怕是一輩子的終點也就是今年。
“不會的，阿晟你要學會放下，放下後你會發現，你渴望得到的東西其實已經得到。你擔心的事情其實不會再發生。”
“不會的，不會的。”
盛離重複着這兩個字，熱氣噴灑在季初染脖子後面，季初染有些不懂他指的是什麼。
霍晟對心結或許就是在他母親那裏。
那時候他可能才五六歲吧，五六歲就要承受那樣的事情，季初染只覺得心疼。
就在季初染胡思亂想的時候，身後的呼吸聲漸漸均勻。
“阿晟？盛離？”
季初染聲的叫了幾句，事後的人還是沒有動靜。
可能是睡着了吧？
季初染身體慢慢的放鬆下來，儘量的讓自己的呼吸聲也輕一點，害怕打擾到盛離的休息。
地下室裏面沒有一點自然光，季初染沒有手機，也沒有手錶，根本就不知道現在幾點。
她也一點都不困，腦子裏面把盛離剛剛的那些事情翻來覆去的想着。
突然，不遠處盛離手機響了。
季初染盯着那邊發亮的手機，卻沒有一點辦法。
她夠不着。
正在猶豫要不要把盛離叫醒來，身後的人就慢慢鬆開了她，然後起身去拿手機。
“喂？”
“總裁，公司出零事情，您現在在哪裏，需要你過來處理一下！”
盛離聽見之後煩躁的皺眉，伸手揉揉自己的頭，語氣有點不耐煩。
“什麼事情還需要我自己過去處理？給你們掏工資是讓你們打電話提醒我做什麼工作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