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期待已久的聲音終於出現了。
“這不是我們的試驗品新生嗎?”
兩團火紅的頭髮從下面樓梯興沖沖地躥上來。
“你在這裏幹什麼?”左邊一個紅頭髮把胳膊肘重重壓在我的肩膀上。
“想念我們的小零食嗎?”右邊的紅頭髮也伸出胳膊肘,友好地往我另一邊肩膀上施加壓力。
“啊……我只是在等哈利。”我決定不要反抗。誰知道結果會是什麼呢?這兩個傢伙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哎呀呀,看來我們的天才找球手運氣非常糟糕。”左邊的那個擠了擠眼睛,“是吧兄弟?”
“他好像有個腦袋不太靈光的小女朋友呢。”右邊的嘆了口氣,“可憐的傢伙。”
“……你們倆能不能行行好,把胳膊挪開?”我覺得自己大概下一秒鐘就會在重壓之下跪倒在地。
“不能。你難道認爲我們有良心嗎?”右邊的紅頭髮開心地說。
“多麼天真的想法啊!”左邊的接過話頭,更用力地往下壓手臂,硬梆梆的手肘好像要把我的肩膀壓折,“你想不想要一點小餅乾?我們開發出了幾種全新的口味,想要來點胡椒味的嗎?或者奶酪味的?”
“不,謝謝——”他們再多壓三秒鐘我就真的要跪下去了——
肩膀陡然一輕。
“好了,我們決定放過你可憐的膝蓋。”雙胞胎之一嘖了兩聲。
“它們都開始打顫了。”另一個以悲憫的口吻說,“現在,我們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計劃某個奇奇怪怪的惡作劇嗎?”我緩慢地轉了一圈胳膊,感覺肩窩疼得發燙。
“你猜。”雙胞胎異口同聲地回答,左邊一個在我面前伸出手。
我警惕地向後退了一步。
“你想——”
乓!
“嗷!弗雷——喬——韋斯萊!”我跳了起來,捂住腦門,“你——”
“令人失望。”那個紅頭髮輕鬆地又彈了幾下手指,“你還是分辨不出來我們倆對吧?”
“我們不和笨蛋浪費時間。走了。”
雙胞胎勾肩搭背地朝長廊深處走去,留給我一個瀟灑的背影。
我朝他們倆的背影做了個誇張的鬼臉。
一個紅頭髮突然回過頭來,衝我燦爛地笑起來,在我來得及收起怪相之前捅了捅他的兄弟,於是,另一個韋斯萊也轉過頭,不懷好意地露出了牙齒。
我迅速整理面部表情,兩手貼緊大腿外側,站得筆直。
先回頭的韋斯萊笑得更歡了,用口型衝我說了幾個詞。
他說,“沒用的。”
……哈!被發現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反正結果一樣是時不時被捉弄,隨他們去吧。
話說回來,羅恩這麼多年能健康成長,真是難爲他了。
我看着他們的身影消失在走廊轉角,擡腳跟了過去。
“是這一幅嗎?”
“哦,兩個年輕人,你們有什麼事嗎?”一個女人的聲音傳來。
我貼着牆壁,躲在一具盔甲旁邊,保持恰好能聽清聲音的距離,小心翼翼地靠近聲源。我腦袋右邊掛着一幅住着怪模怪樣紳士的肖像畫,那位先生正有規律地打着響亮的嗝,不時撫摸一下他毛茸茸的灰色帽子。
“晚上好,科克爾福德夫人。我們想知道您的畫像口令。”
“那你們一定知道我的規矩了。自己來猜。”女人像是被逗樂了,“紅頭髮雙胞胎?我想上回把伊麗莎白氣壞了的就是你們吧?”
“那位優雅的斯馬奇林女士?恐怕是的。”
“萬分抱歉,我想她的確追着我們跑了整整三條走廊。”
“但你們還是沒有問到口令——哦,需要一點小提示嗎?”
“非常榮幸!”
“好吧,有一點——絕對別對她提‘除你武器’咒,可憐的伊麗莎白,她已經忍受那些寫黑魔法防禦術論文的學生快要五百年了——那些人每個都想從她那裏問出第一手資料,老實說,他們爲什麼不去圖書館翻舊雜誌呢?”
“梅林的鬍子,我們大概對她說了不下二十遍‘Expelliarmus’,各種聲調——”
“顯然是個錯誤。”女士的聲音說,“你們要在這裏試試同樣的方法嗎?”
“嗯……我們能得到一點點提示嗎?”
“恐怕不行,我親愛的。”
“Protego.”雙胞胎中的一個孤注一擲地說。
“哇。兄弟。”沉悶的撞擊聲,“看好你的木頭棍子。現在旁邊的畫像被保護起來了。”
“嘶——”失望的抽氣聲,“我就覺得這個不能用。”
“顯然,這是又一個錯誤。”女士的聲音變得冷漠起來,“再給你們兩次機會,不行就趕快走開,我要去城堡的另一幅肖像裏了。”
“你不能因爲——”
“弗雷德,我想這位夫人說得對。我們想想辦法。”
右邊畫像裏的紳士停止了打嗝,開始像個汽笛一樣嗚嗚地叫喚起來。
這個畫像是不是有點精神失常?
“那是什麼聲音?”雙胞胎中的一個說。
我繃緊了背部肌肉,又往牆上貼了貼,盼望着自己能融進牆裏。
“一個無關緊要的蠢貨。”女士淡漠地說,“之前人們管他叫龐切利伯爵,但現在他只是一頭蠢驢。”
這是個比喻嗎?這種叫聲的確和驢非常相似……我忍不住擡眼又瞥了瞥畫像,嗚嗚長叫的紳士彈了起來,用四肢着地的方式開始在畫框裏來回走動。
哈?這是什麼情況?
“啊,對,我想起來了,西里爾驢……”雙胞胎中的一個開口。
“毛毛西里爾。”女士鄙夷地糾正,“呸,便宜他了,那個十惡不赦的混蛋。”
他們在說什麼?
“那麼……驢子哞哞?”
“驢子嗚嗚?”
“兩次機會和你們說再見了,年輕人。”女士說,“我要去另一幅畫像了。”
“請等一等——”
“失敗了,兄弟。”一模一樣的聲音說。
那頭的畫像陷入了寂靜。
“啊,沒關係,多的是機會——說起來,霍格沃茨的畫像裏,詢問女士們是不是都比較麻煩?”
“女性畫像的口令嘗試成功率,我想想,”說話的這個放緩了語速,“目前大約……是百分之……六十?”
很低嗎?我直到現在都只能說出格蘭芬多公共休息室的口令,所以應該是幾千分之一?他們倆究竟在學校裏花了多長時間到處閒逛啊?
一陣響亮的嗚嗚聲從右邊傳來,那幅畫像上的灰帽子紳士已經坐了下來,好像恢復了一點神志,正目不轉睛地瞪着我。
我心頭突然掠過強烈的不安預感。
“噓——”我輕輕豎起食指,放在嘴脣上,“請不要——”
“嗚嗚嗚!”他高聲叫起來,“快樂的毛驢!快樂的毛驢,毛毛西里爾!什麼驢,你是?”
哦不——
我驚恐地拼命朝畫像做手勢,希望那個一心把自己當作驢的紳士能安靜下來,但他似乎完全誤解了我的手勢,更加興奮地唱起難聽的歌。
“毛毛西里爾!毛毛西里爾!嗚嗚嗚嗚!”紳士四肢着地,在畫框裏到處蹦跳,“西里爾!驢!什麼驢!你是!”
我的天哪——
“哎呀呀,瞧瞧這裏有什麼。”快活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雙胞胎中的一個倚在盔甲上,朝我笑着。
“這裏是不是有個跟蹤狂?嘖嘖嘖。”另一個踱着步子走過來,“好一匹蠢蠢的小驢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