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想起白天所見場景,連連搖頭,“夏夫人抱着端王妃眼淚直流,就差沒以死爲證了,怎麼可能是假的。”
顧侯依然一臉嚴肅,“是真是假,暫時還不好說,先看看霏兒怎麼說。”
“好,我明天就去端王府。”徐氏雖然應了,但隨即又道,“雖然霏兒得端王喜愛,但她到底只是側妃,如今端王妃這麼一鬧,又是當着那麼多人的面,只怕霏兒狐媚的名聲已經傳遍京城了。老爺,爲了安全起見,咱們可不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傾注在霏兒身上。”
這話看似說的有理有據,但顧侯如何不知徐氏心裏的小九九,“不放在霏兒身上,難道還能放在霜兒身上嗎?你就急着把她嫁出去?”
徐氏一聽,立馬急了,慌忙解釋道:“我沒有這個意思,霜兒才十三,都還不到議親的時候,我怎麼會想着把她嫁出去。”
“行了,你別解釋了,你心裏在想什麼,本侯一清二楚。”顧侯毫不猶豫地揭穿了徐氏的心思,“霏兒不是你生的,你自然不在乎,總想着拿她當墊腳石,給霜兒鋪路。”
心思被揭破,徐氏漲紅了臉,支支吾吾地道:“霜兒纔是顧家的嫡女……”
顧侯正色道:“霜兒是嫡女不錯,若想嫁得好,那也得建立在顧家興盛的基礎上。難不成你想讓你親生的女兒去做妾?”
“不,不能做妾,妾室就是個上不得檯面的東西。”徐氏疾聲反對。她的女兒是嫡出,怎能像顧心霏那般做妾室。
“不想讓霜兒做妾,你就老老實實按我說的做。”顧侯鄭重吩咐道,“你明日去見霏兒,除了問她端王妃的事,也囑咐她早日懷上子嗣,她姨娘去得早,很多東西不太懂,你多教教她。”
“眼下皇室還沒有皇長孫誕生,若是她要抓住先機。只要有了皇長孫,顧家的地位也會隨之水漲船高。”
房頂上,姜青沅清楚地看見顧侯眼裏的野心……
她坐在房頂上,沉思片刻,隨後縱身一躍,出了顧侯府。
此刻天色已經完全暗了,嫣紅閣卻是燈火通明,姜青沅依然沒走正門,直接縱身一躍到了閣樓。
窗邊簾子微微晃動了兩下,紅衣立刻吩咐丫鬟退下,然後親自關上了房門。待轉過身來時,姜青沅就出現了眼前。
“紅衣姑娘,我來還東西。”姜青沅俯身行了一禮,恭敬地將原物奉還。
紅衣接了,隨手放在桌子上,“其實姜姑娘不用急着還,這東西奴家的確是用不上。”
姜青沅笑着說道:“多虧了紅衣姑娘相贈,我要辦的事毫不費力地辦妥了,事情既然已經辦妥,合該歸還。”
紅衣笑語盈盈地道:“能幫到你就好。你等等,先別急着走。”
隨後,她從櫃子裏拿出一壺酒,“這是桃花酒,奴家親手釀的。”酒塞子剛打開,撲鼻的酒香立刻四下散開。
“抱歉,姜姑娘。”紅衣又道,“奴家不是有意查你,實在是端王妃死而復生大鬧靈堂的事已經傳遍了。”
“無妨,這也不是什麼隱祕事。”姜青沅接過酒杯,先前爲着夏修齊的事找上嫣紅閣時,她便沒刻意隱瞞身份,更遑論後來她被紫嫣救下。
隨後又搖頭失笑道,“不過,大仇得報着實算不上。”。
“是奴家用錯了詞,傷害姜姑娘的人還好好活在世上,的確算不上大仇得報。”紅衣語氣微低,隨即又揚起笑臉道,“不過端王寵妾滅妻的事蹟已經傳遍了,往日裏有情有義的虛僞面孔瞬間破滅,就衝這點,姜姑娘你也算是出了口惡氣。”
“紅衣姑娘聰慧,一眼就看透本質。”姜青沅笑了笑,在衆人面前戳破蕭元煜“有情有義”的假象,這纔是她最滿意的結果。
隨後她執起酒杯,頷首道:“你的道賀我收下了。”
一口將杯中酒飲盡,倏地眼前一亮,“酒香濃郁但又並非烈酒,入口柔和又帶着淡淡香氣。”
姜青沅毫不猶豫地點頭讚道:“紅衣姑娘,你這釀酒的手藝真是絕佳。”
紅衣搖頭輕笑道:“奴家其實不擅長釀酒,不過這酒原是給奴家自己釀的,奴家不喜醉,所以特意想了法子,保留濃郁的酒香,但味道卻又不烈。這酒能對姜姑娘口味,也是緣分,這壺酒便送與姑娘吧。”
唯恐姜青沅不收,紅衣連忙又補充道:“奴家釀了許多,這只是其中一壺,不是什麼貴重之物,姜姑娘該不會再推辭了吧?”
姜青沅聞言,搖頭調笑道:“你救了我,又贈我東西助我順利達成所願,我欠你良多。所謂債多不壓身,也不差這一壺酒了,這酒我就收下了。”
紅衣這才笑了,忙將酒壺推到她跟前,“什麼欠不欠的,救你的人是紫嫣,至於贈你的東西,且不說你已經還回來了,奴家也確實用不上,放着也是放着。”
姜青沅臉上笑容微斂,斟酌了一番用詞後,道:“紅衣姑娘,我這個人一向是有恩必還、有仇必報,不是我不想欠人情,而是我真心想報答你。”
“紅衣姑娘,你若是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儘管開口。”她擡眸正色道。
紅衣聽了這話,微微搖頭笑道:“奴家過的很好。”
姜青沅沉默片刻,“紅衣姑娘,我原想爲你贖身,想着這樣便是對你最大的報答。”
她拿着銀子找上紅媽媽,卻被告知,紅衣施恩良多,嫣紅閣裏有一大半的人都受過她恩惠,包括紅媽媽本人。
“你是自願留在嫣紅閣的,爲什麼?”姜青沅不解,這個問題她思考了許久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紅衣臉上的笑容淡淡,她擡眼看了看四周,隨即又再度揚起笑臉,“煙花之地,多得是腌臢事,但於我而言,卻是最大的便利。你猜的沒錯,我的確有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