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靳淵隨意地說，摁滅手機，把毛巾丟到一邊，走到衣櫃面前開始挑選衣服：“我要出去一趟，今晚應該不會回來。”
“哦。”葉婉晴點點頭，復又問了一句：“是去見喬小姐嗎？”
這話問得，像是發了癔症，她這樣的身份，哪裏有資格去過問他的生活？
可她想到那次在醫院，他對她步步緊逼的樣子，又控制不住的發了一次瘋。
也許……是可以的呢。
她心底有着這樣卑微的一點期盼。
然而顧靳淵終究沒有辜負她的預判，他在片刻的怔愣以後，微微皺眉，似是厭惡又似是不屑道：“這不是你該過問的事。”
如一記重錘狠狠砸在胸口，心臟都爛成了泥。
人啊，就是這樣不講道理，他要她一顆心毫無保留的都剖出來給他，卻半點不會珍惜，只會一遍一遍，不停地踐踏、蹂躪。
她最珍貴的一顆心啊，被他踩在腳下，比垃圾還不如。
痛到極致，臉上反而綻開最燦爛的笑：“我就是隨口一問，你不喜歡我以後就不問了，雨很大，路上記得注意安全。”
她的聲音控制得完美，說出來的話也最爲體貼周到，聽不出絲毫的難過。
顧靳淵穿衣服的動作頓了頓，低聲道：“你管好自己就行了。”
他原本是想讓她不用擔心別的，硬邦邦的語氣一說出來，好像是在怪她連關懷都成了多餘。
一顆心已經痛到麻木，葉婉晴點點頭，背轉過身側躺在牀上，不再看顧靳淵，悶聲道：“好，我有點累，躺一會兒再去洗澡，你先走吧。”
今天發生的事有點多，顧靳淵以爲她在爲謝飛的事煩惱，開口想說點什麼，又不知該如何說起，便嚥了下去。
沉默無聲的換好衣服，顧靳淵下樓，雨下得越發大，去了車庫，陸洲還沒走，看見顧靳淵很是詫異：“先生，這麼大的雨你還要出去？”
“小喬出了點事，我過去看看。”
顧靳淵說，陸洲連忙給他拉開車門。
車子駛進雨裏，能見度變得很低，陸洲剛剛沒走就是想等雨小一點，這會兒自是十分專注的看着前面的路。
顧靳淵坐在車後座，像往常一樣緊繃着臉，但熟悉他的人可以很容易看出來，他現在的心情很不好，似乎在爲什麼事煩心着。
陸洲給顧靳淵做司機也有好些年了，想到上午葉婉晴和喬筱悠一起從公寓裏出來，不由有些擔憂，以爲喬筱悠出了什麼大事，猶豫了好一會兒，試探着問：“先生，是喬小姐受傷了嗎？”
“在醫院，具體情況還不清楚。”
顧靳淵沉聲說，今天開了一天的會，被吵得不行，擡手揉了揉太陽穴。
陸洲再三思量，還是決定把話說出來：“先生，今天上午喬小姐從時裝週回來，我聽您的吩咐去接了她，她因爲太久沒有休息，就去了公寓，喬小姐在那裏碰到太太了。”
陸洲是顧靳淵身邊的老人，能待這麼久，自然是因爲他會做事，話不多，懂得看臉色。
突然聽見這件事，顧靳淵的脣抿成一條直線，臉繃得死死的，如同一座冰雕，幽幽的散發着冷氣。
“這件事爲什麼之前沒說？”
顧靳淵的語氣沉沉，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意味。
陸洲頭皮發緊，斟酌了下用詞開口：“我以爲太太會告訴你，剛剛聽您說喬小姐出事了，才發現您好像還不知道這件事。”
陸洲小心的解釋，見顧靳淵臉色沒有絲毫緩和，又補充了一句：“今天早上，我看見喬小姐把太太扶下來的，喬小姐之前已經連續三十多個小時沒合過眼了。”
陸洲原本是沒想加最後一句的，但顧靳淵最不喜歡和稀泥的人，他想了想最終還是選擇站在喬筱悠那邊。
葉婉晴是傷了腳，但讓一個那麼辛苦那麼累的人送她下樓，似乎就有點不大合理了。
而且喬筱悠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是葉婉晴和她碰面以後出事，這怎麼看都有些蹊蹺。
顧靳淵深深的看了陸洲一眼，沒有對這番話做任何評價，陸洲也不敢貿然說太多，沉默着認真開車。
一路安全抵達醫院，已經是晚上十一點過，陸洲撐傘把顧靳淵送進醫院，然後在門口等着，顧靳淵徑直上三樓，電梯門一開就看見林淮大晚上不睡覺，穿着白大褂精神特好的在走廊調戲醫院新來的小護士。
顧靳淵提步走過去，看見他，林淮翻了個大白眼：“你怎麼不等我家女神毀容了再來？”
“毀容了？”
顧靳淵抓住關鍵，林淮哼了一聲：“有我在，怎麼可能！”
那就是沒事了。
顧靳淵走到病房門口，透過門上的小窗看到喬筱悠安然躺在牀上，人已經睡着了，睡顏恬靜安好，細白的手背上扎着針正在輸液。
林淮湊過來嘀咕：“剛到醫院的時候，臉腫得跟豬頭一樣，幸好用藥及時，不然這張臉就保不住了，我查過了，是化妝品重金屬超標引發的重度皮膚過敏。”
“哪家的？”
喬筱悠現在是顧氏一線女藝人，衣食住行樣樣都是最好的，找她做化妝品代言的那些產品都是經過層層篩選的，突然出了這樣的事，一定是要追究責任的。
“你自己家的，新品。”
林淮衝顧靳淵擡了擡下巴。
好巧不巧，那款新品正是葉婉晴和顧氏籤的第一個平面廣告代言。
顧氏的產品研發一直相當嚴謹，這次新品上市以後銷量很好，顧客反饋也很不錯，產品質量是絕對沒有問題的！
顧靳淵眉頭緊鎖，恨不得能夾死蒼蠅，林淮也知道顧氏產品質檢是絕對能過關的，這事，鍋不在化妝品上，而在於怕是有人故意要害喬筱悠。
思及此，林淮撞撞顧靳淵的胳膊，一臉看好戲的問：“吶，是不是你最近把葉振生那個老狐狸逼急了，所以他狗急跳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