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的時候有點晚,四周黑沉沉的,只有別墅裏亮着的燈光帶來些許暖意。
這些日子過得兵荒馬亂,葉婉晴也沒給兩個孩子打電話,不知道他們現在怎麼樣了。
葉婉晴有點緊張,怕一進去看見兩個孩子淚汪汪的小臉,那樣她會自動腦補很多以後她離開這裏,兩個孩子想她想得直哭的畫面。
孩子是她的軟肋,不管她經歷了多少風雨挫折,面對他們的時候,她的心就是沒辦法硬起來。
還是陸洲開車來接,車子到了門口,陸洲下車拉開車門,恭敬地說:“太太,請!”
葉婉晴深吸了兩口氣才鑽出車門下車,顧靳淵早就等在一邊,伸手要把她抱起來,被葉婉晴拒絕:“腳傷好多了,不用抱,別嚇着孩子。”
怕他誤會自己是在找藉口,葉婉晴抓着顧靳淵的手放在自己腰上,讓他攬着自己往前走。
這個姿勢也足夠親暱。
顧靳淵沒有多說什麼,微微用力收緊手臂,半摟半抱着帶着葉婉晴進屋。
屋裏開着燈,葉婉晴想象中的畫面卻沒有出現,兩個孩子不在樓下,客廳沙發上只坐着顧老爺子一個人。
老爺子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來的,也不知道在這裏坐了多久,腰板挺直,手裏拄着一根柺杖,氣勢十足。
乍然看見老爺子坐在大廳,葉婉晴嚇了一跳,下意識的想和顧靳淵拉開點距離,卻被顧靳淵箍着腰直接拎過去坐下。
老爺子老神在在,目光隨着他們轉動,等他們坐下以後也不說話,就這麼看着,無聲的施加壓力。
葉婉晴沒吭聲,低垂着腦袋看着地上的地毯花紋,顧靳淵坐在旁邊更是怡然自得,完全沒有要理會老爺子的意思。
這麼沉默的坐了好一會兒,老爺子總算忍不住了,主動開口:“今天你又從公司早退了?”
問的是顧靳淵,也沒有要理會葉婉晴的意思,葉婉晴樂得自在,放鬆身體坐好。
“這是我的事。”
顧靳淵淡淡的回答,一點沒把老爺子放在眼裏,現在幾個股東都撤資了,顧靳淵現在是顧氏在國內的最高領導人,就算是老爺子坐在這裏,也沒有辦法插手顧氏的事。
“爲了一個女人公私不分,你長本事了?”
老爺子輕輕敲了兩下柺杖,顧靳淵掀眸看着老爺子,眸底全是叛逆和冷漠:“顧氏在國內的市場是我一手拓展出來的,它最後要變成什麼樣,我說了算,並不會因爲我一天兩天不在就垮掉!”
這是他一手打下來的江山,如果離了他就會立刻潰不成軍,那他未免也過得太失敗了。
“盲目自信!”
顧老爺子冷哼一聲,顯然並不贊同顧靳淵的話。
葉婉晴坐在旁邊聽着,突然覺得屋裏安靜得可怕,腦子裏瞬間想到一個念頭,驚惶的擡頭看着老爺子,竭力讓自己平靜的問:“木木和林林呢?”
木木和林林到底是顧家的孩子,不管顧老爺子把孩子接到哪裏,都不會苛待他們。
至於她的感受,向來不在他們的考慮範圍內。
沒有跟兩個孩子告別就失去了他們,這可能會成爲葉婉晴一輩子的遺憾,但該面對的遲早都會面對,像這樣猝不及防的離開,也許對他們都是最好的結果。
心裏想明白了,葉婉晴的面色便跟着從容起來,老爺子一直在觀察她的神色變化,見她如此眼底閃過興味。
顧靳淵沒有直接問,扭頭看了管家一眼,管家不敢像老爺子這樣故弄玄虛,實誠的擡頭指指樓上,表示兩位少爺在樓上休息。
得到這個回答,顧靳淵擡手拍了拍葉婉晴的肩膀,示意她不用着急,隨即看向老爺子,無聲的詢問他這次來又想做什麼。
“我來看看曾孫,在這裏住幾天。”
顧老爺子坦然的說,一點沒覺得自己提的這個要求突兀且無理。
顧靳淵也被老爺子這個要求驚了一下,不確定的複述:“你要再這裏住幾天?”
好話不說二遍,老爺子高傲的繃着臉不再回答,管家連忙上前開口:“先生,老爺的行李前天已經空運過來了,老爺要住在兩個少爺旁邊的那個房間,明天還要和兩位少爺一起去幼兒園參加家長會。”
前天運過來的行李,說明老爺子是在顧靳淵突然從時裝週失蹤後決定到歷城來住的。
“他們是我的種,我知道該怎麼管教他們,家長會我自己會去!”
顧靳淵沉着臉開口,非常不喜歡別人硬要往自己的生活插手的感覺。
老爺子掀眸看着他,眼神黑沉,卷着涼意,有種過盡千帆回頭看着一個不懂事的毛頭小子的既視感。
“你知道該怎麼管教?”老爺子疑問,不等顧靳淵回答冷哼出聲:“那你知道前天你兒子受涼上吐下瀉的事嗎?你知道他生病兩天,一直哭着要找爸爸媽媽麼?”
“木木和林林生病了?”葉婉晴敏銳的抓住關鍵,心裏焦急,脫口而出:“爲什麼不給我打電話?”
就算顧靳淵忙工作,她還有時間啊!
老爺子沒回答她的話,連半點餘光都沒有分給她。
葉婉晴猛然明白,老爺子沒認可她顧太太的身份,自然也不會把她當成孩子的母親,不管孩子發生什麼事,她都沒有資格知道。
面對老爺子的質問,顧靳淵皺眉細細思索了一下,這幾天的未接電話太多,他的確沒有注意到還有老爺子打的電話。
見兩人都在反思自己,老爺子撐着柺杖站起來,沉沉開口:“我不管你要把公司搞成多亂七八糟的樣子,顧家的血脈不容兒戲,這兩個孩子,必須由我親自照看,你要是不滿意,那就試試!”
老爺子的態度很強硬,他其實完全可以趁顧靳淵現在分不出精力,直接把兩個孩子帶回顧家老宅,但那樣就是明擺着要跟顧靳淵劃清界限了。
這頭狼崽子有多狠,老爺子是清楚的,現在還沒必要走到那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