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屏幕看着老爺子笑盈盈的臉，葉婉晴一顆心軟得一塌糊塗。
大學的時候，老爺子知道她未婚先孕，一個人帶着兩個孩子，給了她很多照顧，畢業以後幾個月都沒聯繫老爺子，葉婉晴只覺得慚愧，如今老爺子要認她做孫女，葉婉晴更覺無法承受。
她何德何能，可以得到老爺子如此照拂？
“老師，我不配……”
葉婉晴搖頭，認真的說，話還沒說完，老爺子的臉就沉了下去：“不配？你是老子的得意門生，你再說一遍這兩個字試試！”
老爺子氣鼓鼓的瞪着葉婉晴，他年紀大了，這個表情做出來莫名有點孩子氣。
“我……”
葉婉晴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手臂被古墨捏了捏，扭頭，古墨衝她搖了搖頭，無聲的做着嘴型：“先答應他，一會兒我再跟你解釋。”
他說了兩遍葉婉晴才聽清，電話那頭老爺子又催促起來，不得已，葉婉晴只能先順着老爺子說話。
於是該改口叫人的，全都改了口，古家這些長輩也很和氣，全都誇她聽話，說下次見面還要把家裏的小輩介紹給她認識。
葉婉晴硬着頭皮招架下來，好不容易扛到視頻結束，古墨收了手機立刻開口：“上週老爺子去醫院做檢查，確診爲阿爾茨海默病。”
阿爾茨海默病，國內俗稱老年癡呆。
猛然聽見這個消息，葉婉晴震驚得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
在她的記憶中，古老爺子是個相當博學多識的人，他看似脾氣不好，其實生性幽默，對學生很好，一點也不服老，很多網絡用詞運用得比年輕人還溜。
葉婉晴想象不到這樣的人，怎麼會得老年癡呆。
“老爺子現在有點任性，家裏人都順着他，希望他高興，你別有什麼壓力，順着他就好。”
“可是……”
葉婉晴還是有點不安，古墨擡手在她額頭上彈了一下：“放心，只是走個形式，老爺子又不會立遺囑分財產給你，就算分了，到時你不要也可以拒絕饋贈。”
“……”
古墨一句話把葉婉晴想要反駁的理由都堵了回去，她仔細想了一下，除了怕給古家添麻煩，的確沒有其他再推拒的理由。
“老師現在這樣，需要有人時時在他身邊照顧着吧？”
葉婉晴有點擔心，雖說古家也算是家大業大，但老爺子脾氣有點怪，現在又生着病，還真說不好會出什麼事。
“放心吧，有人照顧的，他可是我們家的鎮家之寶，怎麼可能讓他出事？”
古墨故作輕鬆的說，葉婉晴勉強讓自己放下心來，也不再提拒絕的話。
喫過晚飯回到酒店，葉婉晴拿出電腦把阿爾茨海默病的詳細資料都查了一遍，患有這種病的老人很多，一般表現爲記憶障礙、失語、失用、失認等，病變期很長，一開始並不會很嚴重，到中後期的時候，會漸漸演變爲失禁，生活不能自理。
很多老年人都會患上這種病，這像是衰老不可阻擋的一種趨勢。
葉婉晴看着這些病例越看眼睛越酸澀，她無法想象古老爺子最後竟然會變成這樣。
手機震動起來，葉婉晴從這些情緒中剝離出來，按下接聽，顧靳淵低沉的聲音傳出：“在做什麼？”
“沒什麼。”葉婉晴關掉網頁躺到牀上：“今天的戲份拍得很順利，已經回酒店休息了。”
“沒有，剛剛在看劇本，有一場哭戲。”
葉婉晴隨口撒了個謊，不想暴露自己的情緒。
顧靳淵沒吭聲了，兩人一時陷入尷尬，葉婉晴猶豫了一會兒低聲問：“木木和林林呢？”
“在洗澡。”
“哦。”
葉婉晴點頭，其實很想聽聽兩個孩子的聲音，如果可以的話，她還想帶林林去看看老爺子。
老爺子很喜歡小朋友，她在學校的時候，老爺子見過葉晨林好幾次，每次都被逗得很開心。
如果古墨早點結婚的話，老爺子應該早就抱上曾孫了吧。
思緒不由自主又有些發散，顧靳淵不滿的開口：“你沒有別的想跟我說的？”
連續兩天，他都有打電話給她，而她說不到幾句話就是問孩子，一點藥關心他的意思都沒有，顧靳淵心裏有點不爽。
這人平時情緒不怎麼外露，現在表達不滿的方式也太過委婉含蓄，葉婉晴沒有發覺，想了想坦白道：“聶錚要結婚了，請我做他們婚禮的伴娘。”
“伴娘？”顧靳淵意外：“你不是已經和我結婚了嗎？”
已經結過婚的人還可以做伴娘？
“可能是因爲我們還沒辦婚禮吧，而且有些地方結了婚也是可以做伴娘的。”葉婉晴柔聲解釋，想到聶錚之前的叮囑，試探着問顧靳淵：“他們婚禮還有十多天就舉行了，那個時候你有時間嗎？”
“沒有！”
顧靳淵想也不想直接回答，葉婉晴沒覺得意外，翻了個身趴在牀上：“那我到時就和劇組的人一起去了，我想……”
話沒說完，顧靳淵發覺漏洞：“我不去，伴郎誰做？”
“啊？這個聶錚應該會去想辦法吧，他在圈裏人緣挺好的，要找伴郎應該很容易。”
葉婉晴絲毫不擔心這個問題。
聶錚在圈裏的關係豈止是好，簡直是好到爆炸好嗎，別說一個伴郎，一車伴郎都能找到，而且上至型男糙漢，下至小鮮肉，各種類型應有盡有，個個顏值爆表。
顧靳淵顯然想到了這個問題，心底涌上煩躁，這女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已經結婚了？爲什麼要揹着他答應做伴娘？
顧靳淵沒說話，葉婉晴聽見他在那邊不停敲鍵盤的聲音，還以爲他在忙工作，壓低聲音開口：“你很忙嗎？我沒什麼其他事了，不然先掛電話？”
“你敢掛一個試試！”
顧靳淵很認真的威脅，又敲了會兒鍵盤停下，冷聲問：“婚禮具體是哪一天？”
“七月十二號，在一座海島舉行婚禮。”葉婉晴翻出請帖看了一眼，顧靳淵立刻要求：“把具體位置發給我！”
“……”
葉婉晴不知道他要做什麼，還是用手機搜出地址定位發給他，過了一會讓得到這樣的回答：“十二號上午十點原本我有個很重要的會議要開，可以挪到十一號做完，但十二號下午三點我需要籤一份合同，這個時間不能改動。”
葉婉晴沒想到顧靳淵去翻自己的行程安排了，見他這麼忙，體貼到：“你這麼忙就算了吧，到時我跟他們說一聲就行。”
“我可以空出半天時間。”
“……”
所以你是堅持要去參加婚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