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高報，全場再無一人說話。
身披溢彩袈裟，手持禪杖，法相莊嚴的不問國師先邁步入了法壇。
隨着鐘聲的嗡鳴，不問的話也傳遍了全場：
“今日禮佛大會，是爲佛陀誕辰。昔年，薩埵太子捨身飼虎，轉世又於菩提樹下頓悟。方開出一花一世界，一葉一婆娑之景相。既往矣，每逢今日，我等僧徒便沐浴焚香，以感念佛陀傳道之恩......”
偌大的山頂人山人海，卻靜的彷彿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一般。每個人都在靜靜的聽着不問說法。
各高僧也手持念珠，只是靜靜的坐在法臺上，默默誦經。
如此，不知過了多久。
沈初九當真覺得這些和尚無聊了，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不問的聲音便微微一頓，視線朝着沈初九看來：“沈姑娘可是覺得老僧所言，無聊透頂？”
“無聊？”
沈初九淡然一笑，輕挪蓮步，搖曳着素裙走向人羣：“敢問不問大師，何謂無聊？”
“是爲散亂和昏沉，心若不定，何以禮佛？”
沈初九笑顏以對：“若是心定無念，大師又何故問我無聊？”
“這......”
沈初九昂聲道：“佛眼所見，世間之物便無區別。你在或者不在，看或者非看，它自在天地之中。
不淨不垢，不增不減。受想行識，亦復如此。”
一番話，說的深奧難解。
聽得這些個高僧各個面帶疑惑。
只是不問大師臉上的表情，卻再次變了模樣。一如那日他在百草堂前質問沈初九時，被沈初九回懟問心！
一時間，空氣中陷入了令人費解的寂靜。
沈初九見不問不語，便道：“敢問不問國師修佛是爲何？”
“是爲度己。”不問不假思索道。
這本就是佛門宗旨。
沈初九冷笑：“自私！所謂度己，只不過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如你這般修佛，只怕修一輩子也修不出個因果！”
這是赤果果的指責了！
這句話一出，就仿若炸彈一般在僧侶中激起了千層氣浪！
“你這妖姬，胡說什麼！”
“如此詆譭我佛，你該下地獄！”
“不問大師是我朝高僧，豈能容你如此放肆？”
沈初九不理會這些阿貓阿狗，視線始終盯着不問。
不問卻眼觀鼻，鼻關心，一時間，竟彷彿陷入物我兩忘得境界。
等到衆人再次安靜下來之後，不問纔開口了。
開口，並沒有半點情緒上的波動：“沈姑娘既如此說，那便對佛法有更爲高深的理解，請教！”
請教？
沈初九一笑。
這時，她才明白昨日不問爲何突然上門了。
想來是自己之前在草堂對峙時說的那番話，對這個大和尚的修佛理念產生了衝擊。
好，既然你虛心求教，那今日我便做回老師！
“所謂佛，便是我。我爲我佛，我心爲佛，於是這世間入我眼，便皆是佛。
有草木有靈，有螻蟻有命。念善惡皆是造化，抱一顆慈悲寬容之心！
如你污我是爲妖姬，我便容你如此辱我、欺我、謗我、看我。以我心度你，助你，善你。
此爲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