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時墨果然聽了進去,他站在客房外,看着那個又把腦袋縮進被窩裏的人兒,一向冷硬的面容上第一次浮現出不知所措的模樣來。

    蘇溪若白了他一眼,沒好氣道,“你怎麼還不走?再不走我就報警,告你私闖民宅了!”

    江時墨看了她一眼,眼神發暗。

    他走到門口,就被蘇溪若堵住。

    若是別的女人,江時墨早就把人給丟出去了。

    “我進去跟她說兩句話就走。”

    看在陸霆川的份上,江時墨的態度稍緩。

    蘇溪若纔不願意這個人進去,才那麼會兒功夫,他就把秦離又傷了一次,現在讓渣男再進去,還不得要了秦離的命?

    更何況,她覺得秦離肯定也不願意再看到江時墨這張臉。

    “若若,讓墨哥進去吧。”陸霆川站在不遠處,認真的說道,“墨哥這次肯定不會再對秦離發火。”

    蘇溪若還想說什麼,就聽到屋內傳來秦離低啞的聲音,“讓他進來吧。”

    估計也是不願意讓她爲難,秦離纔會開口。

    蘇溪若心裏憋屈極了,狠狠的瞪了一眼陸霆川,直接去了客廳坐下。

    陸霆川也跟着過來,見她滿臉怒色,也知道肯定氣的不輕。

    他頭疼的揉揉腦袋,便坐在了蘇溪若的身側。

    蘇溪若現在一點都不想搭理這個把麻煩帶過來的傢伙,見陸霆川坐的近,便往旁邊挪動了幾下。

    陸霆川也跟着挪。

    蘇溪若不服氣,又往旁邊挪動了幾次。

    結果這傢伙得寸進尺,氣的蘇溪若忍不住訓他,“陸霆川,我現在很生氣,不想因爲別人的事情跟你吵架,你就不能懂點臉色?”

    陸霆川抓着她的小手捏了捏,無奈的說道,“我知道你怪我把墨哥帶過來了,可是丫頭,你得知道,以墨哥的能力想要查到秦離被誰帶走,簡直輕而易舉。我今天不帶他過來,以他的脾氣,過兩日就能直接帶着下屬闖進來,強行把秦離從這裏帶走。”

    “墨哥早年和秦離有些糾葛,這是他們自己的事情,遲早要解決的。”陸霆川神色有點微妙,“剛纔你說的那些事兒,墨哥都不知道。你看着吧,曾經欺負過秦離的那些傢伙要倒黴了。”

    蘇溪若微微挑眉,“真的?”

    陸霆川把她攬在懷裏,“我發誓。”

    蘇溪若心裏這才鬆快了不少。

    昨天她們聊天的時候,秦離對於過去的遭遇雖然只是三言兩語的帶過。

    但只有當事人才能知道,婚姻的不幸會在她的心底留下怎樣的傷痕?

    更何況,江承奕那個綠毛龜居然還對孕婦下手,設身處地的想想,蘇溪若覺得如果是自己,再次看到江承奕的那張臉時,沒準殺了他的心都有了。

    可上次在巔峯地下城的酒吧裏,面對江承奕和蘇薇薇的找茬,秦離表現的卻十分冷靜。

    如果這個江時墨真的對秦離有幾分情分,對江承奕動手的話,蘇溪若也樂的看好戲。

    ……

    啪——

    客房的門再次被鎖住,屋外的說話聲也一同被隔絕。

    秦離已經被身上的傷處疼醒,聽着逐漸靠近牀邊的腳步聲,她整個人更是處於緊繃狀態,用被子將腦袋蒙的更緊。

    彷彿這樣,就能逃避那個人冷漠的視線。

    突然。

    一雙大手直接把她緊緊拽着的被子掀開。

    秦離蒼白的小臉上閃過一絲驚慌,還沒反抗,就被那人翻了個面,隨後便是身下一涼。

    “別……”秦離疼的渾身發抖,怕男人還要打她,顫着聲抽泣道,“別,別打我了……”

    江時墨眼神深邃的看着她又紅又腫的傷處,心裏像是被針扎一樣難受。

    傷處已經被抹過了傷藥,江時墨將手放在上面,還沒用力,就聽見壓抑的抽泣聲。

    “對不起。”

    低沉冷漠的聲音忽然在安靜的屋內響起。

    秦離的哭聲停頓了一瞬,覺得自己可能出現了幻覺。

    那個高高在上的男人,怎麼可能給她道歉?

    然而不等她細想,江時墨便把她整個人抱在了懷裏。

    男人用手帕小心的擦拭着她臉上的淚痕,眼底帶着一絲懊悔,“我……沒想到下手會這麼重。”

    明明他已經儘量控制了力氣,可江時墨忘了。

    懷裏的這個人不是那些處心積慮想要他性命的糙漢,而是有着一身嬌皮的小女人。

    儘管他只用了二分的力道,還是能把她傷的這麼嚴重。

    明明他只是想讓她喫點教訓,誰准許她跟了別的人逃走的?

    江時墨心頭憋悶,他向來高高在上,無人膽敢招惹。

    可偏偏每每對上這個倔強的丫頭,就會被她挑出無名的火。

    江時墨小心的給她揉着傷處,僅僅上藥又怎麼能好的快?必須要將腫塊揉開纔好。

    秦離又被疼哭了,在他懷裏掙扎着要跑。

    但江時墨天生力大,她這點力氣壓根抵不過男人強有力的臂膀,硬生生的被疼的一身冷汗。

    最後只能虛弱的躺在江時墨的懷裏。

    秦離心頭羞怒萬分,卻不敢開口招惹。

    生怕這男人又打自己。

    剛纔她能咬牙挺過去,可現在渾身上下她就沒有一處不疼的地方,如果再來一次,秦離不覺得自己還能受得住。

    秦離摸不準這男人到底什麼心思,只是一言不發的看向別處。

    江時墨知道,這女人心頭沒準已經把自己罵的狗血淋頭,但關於那個孩子的事情,他必須要問清楚。

    “秦離,當年你嫁給江承奕的時候,懷了我的孩子是嗎?”

    秦離身體一僵。

    那個孩子,是她這輩子都無法忘記的痛。

    但當年的她太過軟弱無能,沒能保護好那個孩子,所以一直不願意去想。

    她忍着心尖上的痛,故作不在意的說道,“是啊,怎麼了?”

    儘管已經從另一個人的嘴裏知道了他曾經有過一個孩子的事情,但再次聽到秦離親口承認時,他卻發現自己竟然會這麼難受。

    他咬牙切齒的問道,“爲什麼不告訴我?”

    秦離一愣,隨後嗤笑一聲,“我告訴你了,是你說的我不配生你的孩子不是嗎?”

    江時墨立即反駁,“我什麼時候說過?”

    秦離眼神發虛,好似又回到了十年前。

    這個男人逼着江承奕娶自己的前一天晚上,她不甘心的跑到他的書房裏去找他。

    她把自己懷孕的檢查報告遞給他,卻被江時墨毫不猶豫的撕碎。

    甚至說……

    【像你這樣的心思惡毒的女人,就算有了我的孩子,我也絕不會讓他出生!】

    緊接着,她就被秦家人抓了回去,第二天就被打包送到了江承奕的牀上。

    只可惜,江承奕這個人有嚴重的精神潔癖,壓根不願意碰一個殘花敗柳。

    哪怕是他曾經喜歡的女朋友也一樣。

    更別說,秦離和他的婚姻猶如一道尖刺紮在他的心頭,只要看到秦離這個人,就提醒着江承奕他自己是多麼的無能。

    明明就是堂兄弟,卻處處比不過江時墨。

    被他強行霸佔了女友也就算了,最後還爲了羞辱他,讓他娶了懷了孕的秦離。

    簡直就是把他當做千年王八了!

    江承奕不敢在江時墨面前嗶嗶,但對付一個懷孕的女人卻有足夠的手段。

    想起那段灰暗的日子,秦離自己都不知道她到底是怎麼熬過來的。

    江時墨蹙眉,仔細的回憶着當年的事情。

    壓根就不記得秦離曾經告訴過自己懷孕的事情。

    若非當年這個蠢女人自己說愛的江承奕不可自拔,他又怎麼會成全她的心願,把人交給江承奕那個自以爲是的傢伙?

    更別說,還是懷着自己孩子的女人。

    秦離抿着脣,不願意再提當年舊事。

    只是發出一聲嘆息,無奈道,“江先生有沒有說過已經不再重要,那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了,我也不想再提及過去。我現在只想過上安穩的生活,江先生就高擡貴手,放過我好嗎?”

    “不好。”

    江承奕眸色一暗,捏着她的下顎,附身便在她傷痕累累的脣上落下一個吻。

    不似以往總要把她吞之入腹般的狂野,而是帶着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溫柔。

    秦離微微一怔,雙眼發直的看着他。

    江承奕把她重新塞進被窩裏,淡淡道,“我允許你在這裏住上一段日子,有的事情我需要去查清楚。如果你再敢跑,我就把你拴牀上,讓你不停地給我生孩子。”

    秦離打了個哆嗦,驚恐的看着他。

    沒人比她更清楚,江時墨一向是個說到做到的男人。

    否則當年知道他不想要自己生的孩子時,她也不會那麼幹脆的放棄說明懷孕的心思。

    “乖乖養傷,過幾日我再來看你。”

    江時墨儘量用溫柔的語氣跟她說話,甚至還擡手摸了摸她蒼白的小臉。

    秦離的表情就跟見了鬼一樣,瞪着眼看着江時墨大步離開。

    她縮進被窩,閉上眼不敢去想江時墨到底是什麼意思。

    當年她的確對這個男人動過心。

    可秦離也清楚的明白,江時墨這個人天生就沒有愛一個人的能力。

    哪怕當初的秦禾,江時墨其實也並未喜歡過她,只是將其當做妹妹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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