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溪若只記得自己叫蘇溪若,好像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被忘記了,其餘的腦海中沒有任何記憶。

    連帶着臉上的傷也同樣如此。

    她擡手輕撫着自己的臉,看着面前這個又瘦又小的女人,“你認識我?是我妹妹?”

    “不,不是。”女人連忙擺手,顯然也很意外蘇溪若竟然缺失了記憶。

    她忙說道,“我叫唐曉,我們倆其實沒什麼關係,我遇到你的時候你被一夥壞人關在一間屋子裏,是我把你從屋子裏救了出來。“

    唐曉抿了抿脣,眉目中帶着些許糾結,猶猶豫豫的說道,“我看那些壞傢伙想要燒死你……”

    唐曉說的這些,蘇溪若沒有半點印象。

    蘇溪若並未完全相信,她只是暫時失去了記憶,又不是成了傻子,唐曉說這些東西的時候支支吾吾的,明顯裏面還有不少水分。

    不過送自己來醫院的人的確是她,給自己繳納治療費的也是她。

    蘇溪若骨子裏就是個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的人,雖然不清楚唐曉到底隱瞞了什麼,但在跟着護士去做檢查的時候,倒也旁敲側擊了一些消息出來。

    她在醫院已經住了半個月,之前都是昏迷狀態。

    在這期間,一直都是唐曉在照顧她,連最初的醫療費都是唐曉東拼西湊而來

    常年跟陸霆川在一塊兒,蘇溪若的身上也不由染上了幾分壓迫感。。

    唐曉怯生生的看着她,蘇溪若的臉上雖然不知道被什麼東西毀了容,但那雙黝黑沉寂的眼睛,依舊給人一種不太好親近的感覺。

    “你不用怕我。”蘇溪若見唐曉可憐巴巴的盯着自己,摸摸自己臉上凹凸不平的傷疤,眨眨眼問,“我現在這張臉很可怕嗎?”

    “不,不是的。”

    唐曉急忙擺手。

    蘇溪若笑着道,“那爲什麼要怕我?我又不是喫人的老虎。”

    唐曉低頭不說話,看來應該是很內向的性格了。

    蘇溪若做出如此判斷後,便走到窗邊看着外面的景色。

    “這是什麼地方?”

    “這裏是鶴平城。”

    “你說有人想燒死我,你報警了嗎?”

    “沒有。”唐曉猛地搖頭,像是想到什麼可怕的事情,急的快要哭出來了,“不能報警,不可以報警的!”

    雖然大腦一片空白,但一些常識性的問題,蘇溪若還不至於全給忘了。

    見唐曉對報警這件事兒這麼牴觸,她頓了頓,並沒有追根揭底。

    看唐曉怕的全都都在顫抖,蘇溪若只能趕緊安慰道,“好好好,不報警,不報警。”

    唐曉眼尾泛紅,嬌軟的聲音都在顫抖。

    “不可以報警,報警後會更慘的。不可以,一定不可以……”

    小姑娘抱着腦袋,摸摸的蹲在牆腳不斷的說着這句話。

    饒是蘇溪若再怎麼不懂,也能看得出來唐曉不太對勁,像是受了什麼刺激一樣。

    “好,我不報警,你不要害怕。”

    畢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蘇溪若猶豫了一下,上前輕抱着瑟瑟發抖的小姑娘。

    也不知道她到底經歷了什麼,纔會提起報警兩個字就被嚇成這樣。

    安撫唐曉花了很長的時間。

    久到之前那位傅老主任穿着白大褂,拿着一疊檢測報告面色嚴肅的走進病房。

    “蘇溪若對吧?”

    傅老主任面色嚴肅的站在蘇溪若面前,沉聲道,“關於你失去記憶的原因,我們大概找到一點線索了。”

    蘇溪若:“什麼原因?”

    “我們在你的血液裏檢測到一種神經毒素,這種毒素聚集在你的大腦中遲遲無法散去這才導致你的記憶丟失。”

    傅老醫生行醫多年,也是頭回面對這麼棘手的病例。

    神經毒素分爲多種,以鶴平城的醫療設備完全無法檢測出來裏面到底是由哪些元素成分組成。

    “如果想要恢復記憶,就必須要把這些神經毒素祛除,不過鶴平城的醫療條件無法進行這種治療,你如果想要找回記憶的話,可以去那些大城市看看。”

    傅老醫生說道,“我有個侄孫跟傳世醫院有合作,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可以把電話號碼給你。”

    “不過——”傅老醫生沉聲道,“我不能確定西醫的治療手段是否有效,你體內的這種神經毒素或許找個厲害的國醫更有辦法。”

    蘇溪若若有所思,十分認真的向傅老醫生道了謝。

    傅老醫生也沒有客氣,在便籤紙上寫下自己侄孫傅深的電話號碼。

    雖然傅深主攻方向是西醫,但傅家世代從醫,以前就是爲宮中貴人服務的御醫世家。

    可惜——

    一般的疑難雜症傅家還能有辦法醫治,像神經毒素這種人爲製造出來的毒藥卻沒有什麼解毒的手段。

    傅老醫生忍不住想到那個古靈精怪的小老頭兒。

    要是那傢伙還活着,這種毒對他估計只是小菜一碟而已。

    照常叮囑了病人需要注意的事項後,傅老醫生便走了。

    蘇溪若捏着那張寫了電話號碼的便籤紙揣兜裏,一回頭,就見唐曉緊張兮兮的盯着自己。

    “怎麼了?”

    “你要走嗎?要離開鶴平城嗎?”

    唐曉急切的問道。

    蘇溪若點點頭,“應該是吧,我覺得我應該不是本地人,我說話的口音都跟你們格格不入。”

    “不行,你不能走!”唐曉焦急的說道,“那,那些壞傢伙萬一沒走呢!你會死的!”

    蘇溪若輕嘆一聲,“可是我要治病呀。”

    唐曉一噎,蒼白的小臉上滿是糾結之死而。

    蘇溪若擡手摸摸她的頭,笑着道,“你能不能跟我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爲什麼會有人想燒死我?而你爲什麼又不願意報警呢?”

    唐曉怔怔的看着她,像是像一隻被放了氣的氣球瞬間變得焉了吧唧的。

    蘇溪若也不催她,就坐在病牀上看着窗外。

    藍天白雲,這種遠離工業化的城市空氣質量倒是極好。

    湛藍的天空之上漂浮着大片的白雲,陽光灑落在大地上一點都不刺眼。

    蘇溪若瞥了一眼唐曉。

    這性格內向的小姑娘應當是有一點社交障礙,她耐心很好,能夠等唐曉慢慢說。

    大約過了十分鐘,唐曉才終於糾結完了。

    同樣的,蘇溪若也終於知道自己是怎麼被救出來的。

    說起來這事兒還跟唐曉曾經的遭遇有關係。

    唐曉也不是鶴平城本地人,根據她自己所說她是十五六歲的時候被人販子當做童養媳賣給了老劉家。

    從小就在老劉家長大,住的地方就是那些壞人關蘇溪若的那間沒有窗子的雜貨屋。

    唐曉從小被那家人虐待,不是沒有人幫她報過警,可是劉家在本地能耐很大,就連派出所都有他們的親戚。

    每次那些穿着制服的公安過來調解,老劉家都會有一大堆理由把人搪塞回去。

    再加上唐曉性格內向怯弱,面對那些公安的時候半天都憋不出一個字來,時間久了,鶴平城的那些公安也懶得管她的事兒。

    那些好心幫忙報警的人卻壓根不知道,每次他們把公安叫過來後,老劉家的人就會更加兇狠的略打唐曉。

    被關在那間雜貨屋裏餓兩三天都是常事兒。

    當然,唐曉也不傻。

    她性格軟弱是不假,但從未放棄逃走的心思。

    那間屋子是放雜貨的,平時老劉家的人壓根不會進出。

    唐曉在老劉家被虐待了整整四年。

    這四年她就在那間雜貨屋裏挖了一個通往外界的地洞。

    根據唐曉所說,這幾年她在鶴平城因爲沒有身份證和戶口,所以只能靠撿垃圾餬口。

    老劉家那羣人發現她跑了後曾經到處抓過她。

    不過唐曉在大半夜直接燒了老劉家的房子,差點把整個劉家的人全都活活燒死。

    自那以後,老劉家就知道唐曉這種性格內向的老實人真被逼急了什麼都幹得出來。

    儘管心裏憋屈,可因爲唐曉藏匿的功夫太好,他們壓根抓不到人不說,隔三差五唐曉還要回來偷東西。

    被偷的雖然都不是什麼值錢的玩意兒,可以劉家那德行,也足以心疼個半死。

    再加上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老劉家的人生怕哪天這小妮子心一狠,再把他們全部弄死。

    一家子人商量後,便決定把房子給租出去。

    然而鶴平城就這麼點人口,對房子的需求並不大。

    劉家只能把這房子閒置在那兒,唐曉回去後發現這家人把當初自己挖的那個地洞又給填上後,她又重新挖了一個地洞出來。

    唐曉一直在鶴平城流浪,她沒有錢離開這地方,每天光是養活自己就很困難了。

    劉家閒置的房子她偶爾也會通過地洞鑽進來休息。

    就這麼又過了兩三年,劉家的房子終於租了出去。

    正巧唐曉那會兒正在地洞裏,看見幾個凶神惡煞的男人把蘇溪若鎖了進來,而其中一個人的臉這輩子唐曉都不會忘記。

    ——正是當年那個把她賣給老劉家的人販子!

    蘇溪若被那些壞人關着的日子唐曉一直有在暗處偷偷摸摸的盯着。

    直到那天她偷聽到那些人要殺了蘇溪若,唐曉便趁着那些人離開後,趕緊從地洞裏爬出來,輕而易舉便打開了鎖住蘇溪若的鐵鏈,然後在爆炸之前把人帶出了那個危險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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