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瓏這才點頭:“二小姐,我會記錄收支,一月一結,賬簿送您過目。鈴兒那裏,負責首飾衣裳各種物品登記造冊。以後倘有新人進來,沿用這個套路,也不會混亂損失。”

    席月苦笑:“什麼新人!有你兩人就夠了,再多像你們三小姐那院子,我可喫不消。”

    玲瓏和鈴兒俱是掩嘴輕笑。笑過之後,玲瓏去放東西,鈴兒去廚房催晚飯。席月見四下無人,直接把三千兩銀票丟進空間袋,順便召喚出球球簽到。

    “二小姐,晚飯送到了,是給您送進房間,還是擺在外間?”

    十餘分鐘後,鈴兒敲開席月的門。席月順順在牀上滾亂的頭髮,理理皺褶的衣裙,走出臥室:“擺在外間吧。”

    一踏出門檻,她一怔,外間除了玲瓏,還有兩名陌生的女孩在幫着擺飯菜,此外,角落還站了一排四個:兩年輕兩年老。統一穿着席府的下人裝。

    “這......她們是?”

    “二小姐,”玲瓏上前,扶她坐到桌邊:“她們都是大公子派來的人,說以後就留在咱們院子裏侍奉二小姐了!”

    “......”席月抽抽嘴角。

    鈴兒忍笑,指指兩名佈菜的女孩:“她們是二等丫鬟:欣兒、芹兒;那四個,都是粗使:小的叫梅兒、妝兒;大的是鮑嫂子、餘嫂子。哎,你們都站好,上前見過二小姐!”

    六位新來乍到者依言站成一排,欣兒、芹兒打頭,恭恭敬敬對席月行禮:

    “奴婢見過二小姐!”

    席月蹙眉:“你們先起來。”

    拿袖子擋臉,壓低聲音問鈴兒:“鈴兒,能退嗎?我大哥從哪裏調的人手?”

    鈴兒從袖子裏摸出一疊紙:“二小姐,這是大公子給的,她們幾人的賣身契。大公子說:您要是不滿意,就賣了,回頭他再挑好的送過來。”

    “......”

    席月皺巴了一張臉,看看那六張賣身契,又擡眼望望跟前六個屏息靜氣,低頭不敢直視她的女人。糾結一陣,讓鈴兒先把賣身契收起來,說:

    “這樣吧,先留下,容後再看。鈴兒、玲瓏,你兩人負責給她們安排住處工作,教教起碼的規矩。欣兒、芹兒,月錢定爲五百錢,梅兒、妝兒,還有兩位嫂子,定爲兩百錢。你們安心做事,我不苛待你們,只一點:別賣主求榮,那我無論如何,是容不下她的!”

    “是,二小姐!”

    六人俱是面露驚喜:先見二小姐這院子,心涼了一半;再見二小姐容貌,心沉谷底——殊不知峯迴路轉,柳暗花明,二小姐一張口,直接給了她們老大希望!

    月錢直接漲了近一半!

    那是錢啊!

    方今這亂世,還有什麼,比錢能讓人更爲傍身的?

    六人再次給席月道謝施禮,這次是真心實意的恭敬了。

    席月瞅了瞅最小那個,充其量不過十二歲吧?不時偷眼瞟瞟她,純淨的眸子盈滿好奇,沒有另外五個看清她容貌後的驚震、恐懼。招了招手,含了些笑:

    “這小丫頭,叫妝兒對吧?過來我瞧瞧......這麼小,身板跟個豆芽菜似的,可要多喫點長肉!以後讓你鈴兒、玲瓏姐姐給你安排輕省些的差事。”

    摸了摸妝兒一頭黃絨絨的毛髮,雖說也許這是營養不良造成的,但想起“黃毛丫頭”的出處,忍俊不禁笑場。

    “二小姐,先喫飯吧,菜都涼了。”

    玲瓏舀了一小碗米飯,放在席月面前。席月接了筷子:

    “那你們先把她們都帶下去安排吧,該喫飯喫飯,該休息休息。院子那些房間,長久沒住人了,要好好打掃。缺什麼,玲瓏你儘管拿錢去買。”

    “知道了,那、二小姐,您喫完了喚一聲,我們來收拾碗筷。”

    衆人退盡,房間恢復冷清,席月聽着外面隱隱綽綽的人聲,扶了扶額:

    平白多出這許多大活人,辭也不能辭,賣也不能賣。她每月收入就大哥席文承諾的月錢五兩,入不敷出,坐喫山空可是心着慌。想什麼法子,能開源節流呢?

    對着一桌子佳餚美味,只剩哀嘆。

    原本還打算回席府後低調下,省得引來餘氏母女變本加厲的敵對,大哥這般處處維護她,怕會令那兩人瘋狂吧?

    算了算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本着明天事明天愁的蝸牛心態,席月先拋下一腦子雜念,專心喫飯——浪費糧食,可是會遭天打雷劈的。

    飯後無事,席月模仿原主筆跡,練了兩個時辰的字。鈴兒進來催她休息,方擱筆洗浴,更衣就寢。

    說起向嫡母餘氏請安這個日常,席月肯定是心不甘情不願,然大哥席文都這麼照顧她了,好歹面子要過得去。怎麼說餘氏也是席文的親生母親。

    次日晨起,席月稍事打扮,一身素淨帶了鈴兒走向餘氏正院。進門碰到席柳,兩人相視悄悄一笑。

    出乎意外的是,這次請安餘氏竟然沒難爲她們,也沒多訓斥她們,待她們見禮後還賞了座,問到家後情況,收拾妥當沒有。

    席月不吭聲當隱形人,席柳微微欠身:“多謝母親關心,我和二姐姐都收拾妥當了,只前兩日着實忙亂,沒能顧上來給母親請安,望母親見諒。”

    餘氏笑得淡淡的:

    “這段時間兵荒馬亂的,差點錯過了你的及笄禮。柳兒,你的生辰好像就是這個月底吧,母親簡簡單單,爲你辦一場。請個五福娘子,爲你主持。及笄禮後,你的婚事也該納上行程了,明日開始,你就不用過來母親這邊請安了,專心在房裏繡繡自己嫁衣吧。”

    “是,母親。”

    席柳神色如常。餘氏瞥她一眼,滿意地點點頭,又看向席月,眼裏不能掩飾的嫌惡,卻還是平靜了語氣:

    “還有你,月兒——你也一樣,明日開始不用請安,也用心繡繡你自己嫁衣。昨日母親託了媒人爲你物色合適對象,想必這兩日便有人上門相看。你可要謹言慎行,別丟了咱們太守府臉面,知道嗎?!”

    席月霍地擡頭,望向餘氏不達眼底的笑:“......母親,我這一生,不打算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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