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月眼神鼓勵她:“就算拒絕,你也要明明白白告訴他一聲,不是嗎?”
鈴兒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一邊笑,一邊又是淚如泉涌。呆坐片刻,緩緩起身,走了出去。
席月目送她的背影,眼中溼熱,垂下眼眸。
“小姐......”
玲瓏猶豫:“你可以把廣義和鈴兒妹妹,一同留下來。”
席月默然,少傾輕輕搖頭:
“這麼好一個鍛鍊機會,廣左都爲廣義前程鋪路了,我得有多自私,纔會把鈴兒留下來。”
停頓小會,回看玲瓏:“時機成熟,我也會爲你安排的。你不要憂心......只是這次,如果鈴兒不去,她和廣義的緣分,就真的結束了。”
鈴兒那個性格,不逼一逼,只會蜷縮進烏龜殼,然後默默凋零。
玲瓏含淚而笑:“小姐......我這一輩子,最慶幸地,就是在吳府,勇敢地向您自薦了自己!”
“你其實......初見我時,也被我的醜樣給嚇得不行吧?”
席月微笑起來,握緊她的手:“看起來那麼溫柔平和的一個人,注視我的臉時,明明聲音都怕得打顫了,卻還是縟禮煩儀,沉穩端莊。”
“即使沒有我,我想你也不會被久困吳府的吧!”
玲瓏笑道:“哪有如此多即使。得遇小姐,是玲瓏三生有幸!”
“行了,咱們也別互相吹捧了。”
席月一笑,又一嘆:“前途渺茫,幸好有你們在我身邊,我纔不至於沉淪亂世。”
“......小姐,您覺得鈴兒妹妹會選擇留下來嗎?”
席月沒說話。玲瓏都以爲她不會回答這個問題了,準備起身,爲她倒杯水,她苦笑出聲:
“是我,以前沒有護好她,才令她養成現在這種畏首畏尾的性子。現在,我只希望她聰明一次,就這一次,就夠了。”
“鈴兒妹妹很聰明的。小姐,您放心。”
“對了,”玲瓏想起一件事:“早上門房錢叔說:門先生好像離開咱們莊園了,不知道去哪,也不知還回不回,他沒敢問。”
席月有點恍惚。前一分鐘還在感傷,後一分鐘被玲瓏強行拉回現實。她遲疑了一陣才說:“走便走了吧!”
忽地醒悟過來是那個要命的煞星走了,瞬間心情攀升:“不用管他。宮先生呢?”
玲瓏:“......這段日子都沒見宮先生出過門。”
化爲紅蝠半夜偷進小姐閨房,這個......她真是說不出口。
偷眼瞟瞟席月似乎在咬牙切齒,她再度轉移話題:
“小姐,新來的九名嫂子:兩位分派到廚房,七位分派到內外庭院。那位程嫂子,有意在咱家長期做下去,我打算與她籤個長期契約。剩下的鐘點工,等兩天全清退了?”
“還有,門房錢叔,我也準備和他籤長期契約,他做得還不錯。”
“你看着辦就是了。”席月懨懨道。
“這個月錢......”玲瓏躊躇:“該怎麼定?”
席月端起杯子喝了口水:“照以前席府慣例就行。”
想想又補充一句:“斐漣蝶、姚依枝補身、診治費用,從公賬走;另外,王春柔,記得保證她頓頓有肉喫。“
席月也有些好笑:“鈴兒若是走了,玲瓏,你一個人肯定忙不過來。能放手的,能交待的,你可以囑咐姚依枝和王春柔幫幫你。至於斐漣蝶......先讓她好好養胎吧。”
說着,嘆了口氣。
玲瓏她遲早也得送她走出去。
到時候,身邊人剩個魯莽比較憨傻的王春柔;斐漣蝶和姚依枝,一個懷孕一個體弱,完全不敢使用。單單管賬她就頭大,感覺,還是大大地缺人手啊!
玲瓏顯然也想到了這一層,微微皺眉:“小姐,有合適的,再買兩個人回來吧?您現在,缺的不是錢。”
席月:......咋說話呢!她怎麼就不缺錢了——
她現在愁的就是人多嘴多,錢不多。
行吧,玲瓏沒身處她這位置,看不了那麼長遠。
玲瓏不敢久坐,想想今後可能就她一個人獨撐內院大局,陪席月喝了杯茶就趕緊繼續去忙乎了。席月心中煩悶,起身信步走到前院。
門羅離開,支六成天不見影,客房只剩宮九。
徘徊在外,她不禁思念,很想見那個人一面。可幾次三番,靠近那扇門,她又打了退堂鼓。
見了面,說不定還是無謂的爭吵,見之何益。
踟躕一番,默望緊閉的那扇門輕輕一嘆,轉身離開。
沒行兩步,腦後一疼,一粒小石子蹦彈掉落在地。回身一望,宮九坐在高高地樹枝上,一臉沒好氣。難得的是,他竟然換了一身紅袍。
席月盯着他,眼睛不由自主往他裏衣瞧......不是說他素日衣裳是羽翼所化?穿了人類衣物,他羽翼化哪裏了呢?
她這走神,宮九更是不快,倏然掠落,到她跟前:“想什麼呢?難道,你不是來看本尊的?!”
席月臉上一紅:“誰來看你的?我只是路過而已——”
宮九一把拽住她的手,把她扯得踉蹌入懷。席月下意識就要掙扎,宮九按住她,聲音微暗:
“......給本尊點時間......本尊......確實是不太瞭解你們人類......但是,本尊想了解你!”
他的手,輕撫她的臉。她看見,他眼中明明白白的珍重。
“你所在意的,也將是本尊所在意的。”
她慢慢軟了身子,雙手回抱住他。
一開始尚有疑慮,感覺出這句話的真誠以及尊重後,她眼淚潸然淚下。
球球的聲音驟然響在腦海:“恭喜宿主!血腥大帝對你的好感上漲兩點——目前好感度爲:90!”
她心中陡地涌滿了幸福感。對這個堪比金手指的系統,充滿了感激。
“蠢貨!”
身後忽然飄來一個清冷的聲音。
她僵住了,從宮九懷裏擡起頭,只見門羅兩根手指,提着一個很大的背篼。背篼裏面,裝滿各種草藥。那背篼離身三尺遠,似乎深怕玷污了自己潔淨的衣裳。
他一雙碧眸,不含任何情緒,靜靜瞅着他們,似乎只是發表了一個事不關己的評論。
“飛蛾撲火。形容的就是你這種蠢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