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側頭看他僵立在原地，她一邊拿勺子盛粥，一邊趕他去洗手，“站着幹嘛，去洗手喫飯了。“
厲柏寒周身的清冷孤寂彷彿被這熱氣騰騰的飯菜香給驅散了，他轉身走進客衛，不一會兒，客衛響起水聲。
宋薇薇垂下眸，盛了一碗小米粥放在桌上，腳步聲啪噠啪噠傳來，不一會兒，她感覺到身側有一股明顯的壓力。
她擡頭望去，燈光下，男人臉色發白，嘴脣一絲血色也沒有，比剛纔在洗手間裏看着還要蒼白虛弱。
她下意識往旁邊讓了讓，“我不知道你喜歡喫什麼，熬了點小米粥，你嚐嚐吧。“
厲柏寒看了她一眼，拉開椅子坐下，一葷一素一碗小米粥，熟悉的飯菜香讓他靜止了好幾秒。
宋薇薇就靠在旁邊的餐邊櫃上，看他遲遲沒有拿起筷子，她挑了下眉，“放心，我沒下毒。”
厲柏寒轉頭看她，不知道是不是燈光的緣故，宋薇薇看見他眼尾壓着一抹可疑的紅。
她眨了眨眼睛，正要再看清楚一點，男人卻已經轉過頭去，拿起筷子夾菜，“你坐下，陪我喫點。”
“我喫過纔來的。”宋薇薇瞥了一眼牆上的掛鐘，誰家十二點還沒喫晚飯？
厲柏寒動作一頓，斜睨着她，“我一個人喫沒胃口。”
“……”
“找事是吧？”宋薇薇就沒見過這麼會找事的男人，對上他固執的眼神，她只得敗下陣來，“行，我當喫宵夜。”
她去廚房裏拿了碗筷，給自己盛了半碗粥，坐到了厲柏寒對面，“大老闆，你到底什麼毛病，賺那麼多錢，就請不到一個照顧你日常起居的人？”
一棟冷得像冰窖的豪宅，一間樣板間似的常年不開火的廚房，這裏就像一個大型的標本，從裏到外都滲出一股死氣沉沉。
他把自己封印在這裏，就像是一場自我放逐。
厲柏寒喝了口粥，軟爛適中的小米粥帶着一股熟悉的味道，嚥下去還是溫熱的，把胃裏那塊冰冷的石頭悄悄融化了。
他擡眸看向宋薇薇，深邃的眸底好似也有了溫度一般，“我喜歡，你有意見？”
“有錢人的愛好我是不懂，”宋薇薇捏着筷子，“住着大房子，卻連個知冷知熱的人都沒有，也委實悽慘，欸，像你們這種有錢人，是不是都像你這樣孤高清冷，覺得女人都是俗物，都配不上你們？”
厲柏寒一不小心喝完了粥，他擡眸看她，“看在你今晚做的粥挺合我的胃口的份上，我原諒你的冒犯。”
“呵！”
宋薇薇喉嚨裏滾過一聲冷笑，她起身越過桌面，拿起他空了的碗，又給他添了一碗小米粥。
她放下碗，手腕忽然被一隻冰涼的大手扣住，這股涼意刺得她渾身一哆嗦。
她抽了一下手，沒抽動，冒火地瞪着始作俑者，“厲總，您讓我來當廚娘就罷了，怎麼還性騷擾上了，您這麼飢不擇食的麼？”
宋薇薇耳邊“嗡”一聲，她瞳孔微微一縮，這混蛋在這兒等着她呢。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厲柏寒另一手支着下巴，態度閒適，像在逗弄一隻慌不擇路的小倉鼠，“哦，聽不懂啊，那用做的呢？”
宋薇薇用力抽回手，臉頰火燒火燎的直髮燙，“你！”
厲柏寒靠在椅背上，雙手交疊在胸前，目光掠過慢慢染上紅暈的耳垂，眸底多了一抹似笑非笑，“前天大石集團的許總過來簽約，無意中提到一件事。”
宋薇薇警惕地看着他，總覺得他在給她挖坑。
“他說我的祕書曾暗示他，我喜歡喝酒，並且千杯不醉，誰要是讓我喝高興了，合作的事基本就成了。”
宋薇薇紅脣緊抿，厲柏寒早就知道了，突然提起這事，絕對還有後招，她不接腔，厲柏寒也不在意。
“後來我細想了一下那晚的情形，原來想灌我酒的人是你啊，這麼說，我還冤枉了妙依人。”
“怎麼，厲總是要爲妙小姐打抱不平？”宋薇薇清亮的眸子裏多了一抹森寒。
厲柏寒豎起手指衝她晃了晃，“我們兩人之間的事，與旁人有什麼干係？我只是有一點想不通，宋祕書千方百計爬上我的牀，怎麼提上褲子就翻臉不認人了？”
“你！”宋薇薇氣紅了臉。
“我怎麼？”厲柏寒眨了眨眼睛，清冷的俊臉看起來很是無辜。
“粗鄙！”宋薇薇冷斥。
她低估了這人的厚臉皮程度，那晚確實是她找人灌他酒，也確實準備爬牀，但是後來她反悔了。
“哦，”厲柏寒拖長了腔調，“只許你做不許我說，未免太霸道了吧？”
“厲柏寒！”宋薇薇氣急敗壞。
“嗯，終於不一口一個老闆一口一個厲總的叫我了，”厲柏寒挑了挑眉，他突然話鋒一轉，“你做的飯很合我胃口，在牀上我們也挺合拍……”
“誰跟你合拍？”宋薇薇簡直要被他的無恥驚掉下巴，就他技術爛成那樣，也敢說合拍？
厲柏寒頓了頓，“不合拍可以磨合，我給你三天時間，你考慮一下，做我的情人！”
宋薇薇整個人都愣住，她萬萬沒想到一頓飯的時間，厲柏寒居然想把他們單純的上下級關係變成不單純的包養關係。
厲柏寒瞧她呆滯的模樣，他慢條斯理的把粥喝完，餌已經扔下，魚兒遲早會上鉤。
他想得明白，與其讓江淮去查宋唯一接近他的目的，不如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把她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她遲早會露出馬腳來。
更何況……
他的目光落在空了的粥碗上，脣齒間都還殘留着小米粥的清香，剛纔粥一入口他就嚐出來了。
這碗粥和他六年前天天喫的味道一模一樣，宋唯一和薇薇到底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