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柏明得到她肯定的答覆,心花怒放地目送她進了電梯,他一轉身,就看到從車裏下來的男人,他臉上的笑意頓時僵在了嘴邊。
兩人四目相對。
“大哥。”厲柏明只僵了一瞬,笑意便又爬回他臉上,他打量着眼前的男人,他一身黑色西裝,襯得臉色脣色越發蒼白。
他眯了眯眼睛,旁人不知道厲柏寒這幾天去了哪裏,他可是清楚得很,還以爲他舊病復發,結果一打聽只是發燒,他纔沒有興風作浪。
他的好大哥手段太狠,他剛從寧城回來,可不能地皮還沒踩熱,就被他大哥找到理由再驅逐回去。
厲柏寒冷冷地盯着他,男人的目光不懷好意,他眉心輕蹙,冷聲道:“你怎麼在這裏?”
“我自然是來看大哥的。”厲柏明殷勤地迎了上去,走近了,他輕輕“呀”了一聲,“大哥,你氣色看起來很不好,是不是病了?”
厲柏寒剛退燒出院,這幾天一直昏睡不醒,臉上病氣很重。他高眉深目,脣色略淡,就算病氣過重,也像一直蟄伏着的老虎,讓人不敢輕易越雷池半步。
他薄脣抿成一條直線,清冷的嗓音帶着警告,“老三,不要隨便勾搭我公司的人。”
厲柏明對上他的視線,他心下一凜,後背汗毛倒豎,隨即臉上浮現不正經的笑意,“大哥說哪裏的話,你公司的員工哪是我想勾搭就勾搭的。”
厲柏寒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懶得和他廢話,邁開長腿往電梯間走去。
厲柏明看着男人高大的身體與他擦肩而過,倨傲得連眼尾餘光都沒掃他一眼,就好像他是空氣。
看着男人漸行漸遠的背影,厲柏明心中鬱氣橫生,厲柏寒如此目中無人,總有一天,他要將他死死踩在腳下。
宋薇薇回到辦公室,她瞥了一眼總裁辦公室方向,明知道厲柏寒還在醫院,可看到空了好些天的辦公室,她依然有點不適應。
她轉身去茶水間接了盆溫熱水,重新回到辦公區,徑直走進總裁辦公室,一眼看見正把大衣掛在衣架上的男人。
她愣了一下,“你怎麼出院了?”
厲柏寒動作頓了頓,隨即把衣架掛好,轉身看着她,“病好了自然出院了,怎麼,不歡迎我回來?”
宋薇薇端着盆子走進去,把盆子擱在地毯上,漫不經心的擰乾了抹布,開始擦書架上的灰。
“您是這裏的老闆,我一名打工的職員,豈敢不歡迎您?”
厲柏寒倚在辦公桌邊,他身量修長,這麼倚着桌子便顯得腿很長,他雙手環胸,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的背影。
“宋唯一?”
宋薇薇擦拭的動作一頓,擡眸看了他一眼,男人面色蒼白,眼睛卻亮得驚人,她應了一聲。
厲柏寒卻沒說話,只是看着她又喊了一聲她的名字,“宋唯一?”
宋薇薇不耐煩的翻了個白眼,把架子上的書都搬下來,擦掉灰塵,又把書放回去,這回連應都不應了。
厲柏寒似乎叫上癮了,聲音略低沉,“宋唯一?”
“宋唯一”三個字自舌尖繾綣滾過,其實他更想叫她的真名,但他不能,只好嘴上喚她一次“宋唯一”,心尖上卻刻着那個刻骨銘心的名字。
厲柏寒低低的笑出了聲。
聽到他的笑聲,宋薇薇羞惱地瞪着他,嘴裏嘀咕着,“什麼毛病?”
厲柏寒兀自笑了許久,之前他雖認定了她就是宋薇薇,卻一直沒得到一個肯定的答案,心裏總是忍不住懷疑自己太過思念她,纔會放任自己認定另一個人就是她。
這次去江城,宋母的話雖誅心,卻也告訴了他事實。
宋唯一是他的,宋晨晨也是他的。
他一邊愧疚自責於當年對她的傷害,一邊又暗自歡喜,他確實沒有認錯人,於是在自責與歡喜中折騰着自己。
如今看到她好好的站在他面前,他就只剩下歡喜了。
“沒事,我就叫叫你。”
宋薇薇:“……”
她斜睨了他一眼,只覺得這人笑得有些瘮人,她錯開視線,覺得這人生病以後,除了黏人,其他毛病也多了不少。
“您要精力旺盛,看到你手邊那撂快比您人還高的文件沒有,趕緊處理了,別的部門都等着要呢。”
厲柏寒回頭看了一眼辦公桌上幾沓厚厚的文件,他神情有些悽苦,“我病剛好,渾身沒力氣。”
宋薇薇挑了挑眉,“那您應該住在醫院,等病好了再出院,讓我給那幾沓文件添磚加瓦,送您當賀禮。”
厲柏寒俊臉一黑,心說小沒良心的。看他病成這樣,也沒說好好哄哄他。
宋薇薇倒也不再搭理他,她動作乾脆利落,很快便打掃完辦公室,她端起水盆轉身,險些撞到不知何時走到她身後的高大男人。
她連忙往後退,盆子裏的水晃了幾下,濺在她衣服上,弄溼了一大片。
她無語地瞪着他,“厲總,您走路沒聲的麼?”
厲柏寒見她衣服溼了,他連忙抽出西裝口袋裏做裝飾用的手帕給她擦身上的水,然而她衣服面料容易吸水,怎麼擦都擦不幹。
宋薇薇毫不客氣地拍開他的手,“別擦了,我去洗手間烘乾。”
洗手間裏有烘手的設備,非常時期,可以用來烘衣服,但前提是得把衣服脫下來。
厲柏寒看她要走,立即伸手扣住她的手腕,從她手裏接過水盆,他說:“休息室裏有吹風機,你去處理一下,我把水盆拿回去。”
宋薇薇看了他一眼,溼衣服黏在身上很難受,她倒也沒有再堅持,畢竟這裏是公司。
她從總裁辦公室出去,然後去洗手間裏烘衣服,被人撞見了指不定會傳出什麼謠言來。
她轉身走進休息室,在牀頭櫃裏找到吹風機,開始烘乾衣服。
厲柏寒很快去而復返,聽到休息室裏傳來吹風機嗡嗡的聲音,他遲疑了一下,緩緩走過去。
他擡手敲了下門,裏面沒有傳來任何聲音,他等了一會兒,然後輕輕推開門。
宋薇薇正背對着他,沒發現他進去了,她神色專注的吹着衣服,厲柏寒輕咳了一聲,然後繞過去站在她面前。
他微微俯下身,拿走她手裏的吹風機,道:“我幫你吹。”
宋薇薇倒也沒同他客氣,看他一手攥着她衣襬,另一手拿着吹風上下左右的吹着,她忽然開口,“厲總,我聽說您生病是因爲在江城淋了雨,那天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