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這麼問？”
宋薇薇雙手揣在大衣口袋裏，饒是初冬，北城也乾冷得讓人受不了，她將脖子縮在衣領裏，吐出的氣息立即在冷空氣中凝結在白霧。
“他讓我當間謀，把你的行程都告訴他，我答應了，還索要了一次消息一百萬。”宋薇薇坦然告知。
厲柏寒愣了一下，隨即失笑，“一百萬一次消息，他答應了？”
“答應了。”宋薇薇點頭。
厲柏寒嘴角微勾，深黑的眸裏滑過一抹譏誚，“這麼大方，他倒是有錢。”
宋薇薇歪頭看着他，夜色裏，他俊臉上帶着一抹似譏似嘲，她輕聲開口，“不是他有錢，是你的行程值錢。”
厲柏寒很快就從惱怒中抽身出來，他似笑非笑地睨着她，“你既然答應了與他的交易，又爲何告訴我？”
她應該是恨他的，回到他身邊，難道不是伺機報復他？
如今有厲柏明這一大助力，他對她又全無防備，她要聯合厲柏明報復他，應該非常容易。
宋薇薇移開視線，瞳孔被路邊的霓虹燈映得水潤明亮，她說：“我告訴你不過是讓你防備着他，又不是中止這個交易，一百萬一次消息，來錢這麼快的差事，傻子才拒之門外。”
厲柏寒啞然半晌，“你拿我賺錢，還毫不避諱的告訴我，你當我缺心眼？”
宋薇薇嘴角微微翹起，映着燈光的眼眸亮晶晶的，看得厲柏寒心中一陣盪漾，甚至很想湊過去親一口。
“豈敢？我是覺得厲總英明神武，我在你眼皮子底下賣弄聰明，到時候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不如有錢大家一起賺。”
厲柏寒：“我不缺這錢。”
“我缺，”宋薇薇說，“倘若我不答應，厲柏明可以找別人來監視您，到時候防不勝防，雖說我覺得他也興不起多大的浪，但是也會多不少麻煩，倒不如把他的一舉一動掌握在手中，到時候您想怎麼耍他便怎麼耍他。”
“宋祕書，你不去當間諜真是太可惜了。”厲柏寒由衷的讚歎道。
宋薇薇勾脣一笑，斜睨着身側的高大男人，“我也覺得。”
厲柏寒怔怔地盯着她，從前他就知道，宋薇薇笑起來很甜，嘴角的笑意會讓人迷失。
“宋唯一……”
恰在此時，一輛黑色賓利靠邊停過來，車窗緩緩降下來，露出江淮那張破壞氣氛的臉，“厲總，宋祕書，上車，這兒不讓久停。”
厲柏寒：“……”
我是窮得差這兩百的罰款麼？
宋薇薇拉開車門，自覺的坐到裏面去，等厲柏寒上車關上車門，江淮便感覺厲柏寒看他的目光涼嗖嗖的。
他不自覺地挺直脊背，想不通自己怎麼又被厲柏寒甩眼刀了，他轉動方向盤，將車子匯入車流中。
後座上暫時沒了聲音，奼紫嫣紅的霓虹燈照射進車裏，車內光線忽明忽暗，江淮說：“宋祕書，送你回朗基國際嗎？”
宋薇薇看着前座的江淮背影，敏銳的感覺到身旁男人身上的氣壓正在降低，她道：“不用，先送厲總回家。”
江淮聽音識雅意，他擡頭看了一眼後視鏡，看到厲柏寒陰晴不定的臉色，他心裏臥了個大槽，他太直了，怎麼沒早發現老闆的心思，難怪老闆一上車就往他身上甩眼刀。
厲柏寒聽到宋薇薇的話，他側頭看着她，眼中夾雜着明顯的質問，她明明答應了今晚去他家的。
宋薇薇到底沒那麼臉皮厚，與他調情便罷了，當着江淮的面要去他家過夜，倒也沒那麼坦然。
很快，車子停在世紀名苑外面。
厲柏寒率先下車，然後手扶着車門，另一手伸向車內坐着的宋薇薇，低聲道：“下來。”
宋薇薇：“……”
厲柏寒都這樣明示了，她不可能還穩坐着不動，只好挪到車門邊，伸手搭在男人的手上，被他帶了出去。
車門“砰”一聲甩上，車身晃了晃。
車裏不解風情的江淮被震得腦子都木了，到底是梁靜茹給他的勇氣，讓他剛纔多嘴一句？
厲柏寒攬着宋薇薇的腰走進小區，意識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宋薇薇渾身僵硬得如同被劫持。
經過保安亭時，保安亭裏的保安一直盯着他們，彷彿只要宋薇薇開口求救，他就會揮着正義的電棍出來英雄救美。
厲柏寒感覺到她的僵硬，卻沒有拿開手，他輕聲開口，“你很緊張？”
“誰說我緊張了？”宋薇薇深吸了口氣，才發現喉嚨幹得厲害，她忍不住嚥了咽口水。
厲柏寒抿嘴輕笑，“中午喫飯的時候還豪氣萬丈，這會兒怕什麼？”
宋薇薇臉頰隱隱發燙，中午她一時意氣，這會兒又忍不住打退堂鼓，實在是上次在酒店的經歷太恐怖。
“我沒有怕，你儘管放馬過來。”宋薇薇梗着脖子道。
厲柏寒忍不住笑出了聲，宋薇薇一惱，握緊拳頭捶了他手臂一下，惹來男人更愉悅的笑聲。
“放心吧，我會很溫柔的。”
宋薇薇：“……”
說什麼騷話呢同志？
厲柏寒微微側目，落在她燒紅的耳根子處，心中一陣盪漾，甚至迫不及待想要回到家裏。
兩人進了單元樓，乘電梯上樓。
厲柏寒一直很紳士，沒有一進電梯就將她摟進懷裏，可誰都不知道他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點。
從中午她那麼直白的說要和他上牀以後，他一下午腦子裏都在琢磨這事，六年前那場共赴巫山雲雨他已經記不清了。
幾個月前在酒店時，他又喝得酩酊大醉，一切都全是本能想要抓住夢中之人。
宋薇薇心裏忐忑不安，只覺得男人時不時瞥向她的目光灼熱得像是要把她給吃了，讓她想要逃跑。
可是借種的事情不能再拖下去了。
兩人各懷心思的出了電梯，穿過長廊，兩人的腳步都僵在了原地，齊齊看向蹲在門邊的人。
妙依人在這裏等了很久了，久到兩腿發麻，直到聽到腳步聲，她纔像是活過來，結果擡眸看去，就見厲柏寒牽着宋唯一走過來。
難怪她剛纔聽到了高跟鞋敲打地磚的聲音，敢情她珊在已經登堂入室了。
她斂去眼中的譏誚，緩緩站起身來，看着厲柏寒的目光十分可憐，“寒哥，你回來了。”